〔原文〕
羔裘豹袪,
自我人居居!
岂无他人?
维子之故。
(袪、居、故,鱼部。)
羔裘豹褎,
自我人究究!
岂无他人?
维子之好。
(褎、究、好,幽部。)
〔译文〕
那位官长可真神气,羔羊皮袍袖口上镶着豹皮,他对我趾高气扬,傲慢无礼。难道我没有别的长官可以伺候,难道我不能离开你吗?只是因为我还考虑到你旧日的情谊。
那位官长可真神气,羔羊皮袍上镶着豹皮袖口。他对我傲气十足,不近情理。难道我没有别的长官可以伺候,难道我不能离开你吗?只是因为我还在想着你过去的好处。
〔评介〕
诗两章,章四句。重章迭唱,纯用赋体。每章前两句正面描述那位官居上位的卿大夫的服饰和傲慢的神态,后两句则写他的一位下属人员不满却还暂时忍受的态度。
《毛序》说:“刺时也。晋人刺其在位不恤其民也。”这位在位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郑《笺》说:“羔裘豹袪,在位卿大夫之服也。”看来,这个人原来是一位大夫,但是现在他又升官了,由不在位而变为在位了,管事多了,权力大了。于是官升脾气长,对待原来的下属人员,态度也就随之改变了。他显得趾高气扬,再也不念旧日的情分了。这样的人,不只是在古代,现实社会中,不也是存在么?《诗序》说是刺那个“在位”的人,是对的。但是说他是“不恤其民”,认为是反映人民对他不满而又留恋,则未必是正确的。就诗意来看,显然是这位“在位者”的下属人员。在那个时候,大夫之下有家臣,或称陪臣,如孔子的弟子子路、冉有就做过鲁国大夫季康子家的陪臣。这个对新升官,刚一穿上标志新官衔的“羔裘豹袪”就忘乎所以的老上级不满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位官长原来的家臣。在过去的长期的日子里,这位大夫还没当政的时候,他曾经为长官勤劳效力,长官对他也许还比较看重,他们之间是比较融洽和谐的。但是,现在不同了,这位大夫升官了,觉得他再也没有多大用处了,因而就不愿理他了。这位家臣呢?他一方面是伤心,是不满意;另一方面,又怀念过去,说他不好意思离去。这究竟是在发牢骚呢?还是他在自作多情呢?
今人的解释中,有认为诗中的两个人原来是好朋友,但诗中看不出他们原来的平等相处的关系。有人说是一首爱情诗,是一位失恋的女子对爱人表白心迹。但从诗中强调的“羔裘豹袪”来看,与其说是写一男子的穿着,不如说是官服改变带来人际关系的变化更合理。
诗中抓住“羔裘豹袪”、“羔裘豹褎”这一典型事物,并由此一变化来描写那位小人得志的人物形象,不仅选材得当,而且攻其一点,就能使形象鲜明突出,可谓善于运用特写镜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