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原文〕

俟我于著乎而。

充耳以素乎而,

尚之以琼华乎而。

(著、素、华,鱼部。)

俟我于庭乎而。

充耳以青乎而,

尚之以琼莹乎而。

(庭、青、莹,耕部。)

俟我于堂乎而。

充耳以黄乎而,

尚之以琼英乎而。

(堂、黄、英,阳部。)

〔译文〕

新郎等我屏风前,帽儿两边垂着白丝线,还有亮晶晶的红玉。

新郎等我院中央,帽儿两边垂着青丝线,还有亮晶晶的红玉。

新郎在厅堂里等候我,帽儿两边垂着黄丝线,还有美玉闪闪真漂亮。

〔评介〕

《著》三章,章三句。关于这首诗的主旨,《诗序》说:“著,刺时也。时不亲迎也。”后人多从此说,宋人吕祖谦说旧式婚礼:“婿往妇家亲迎。时齐俗不亲迎,故女至婿门始见其俟己也。”朱熹在《诗集传》亦从此说。姚际恒的《诗经通论》则以为“此本亲迎,必欲反之以为刺,何居?”他反驳吕祖谦说:“安见此著与庭堂为婿家而非女家乎?”并以《郑风·丰》为例说“解者皆以为女家,又何居?”方玉润在《诗经原始》中说:“愚窃谓为不然,著、庭、堂,女家固有,但观其三俟我于著、于庭、于堂,以次而渐进,至于内室,则其为男家之著、庭、堂,非女家之著、庭、堂可知矣。至于《丰》诗之‘俟堂’,又当别论,不可以此章例也。”方还说:“礼贵亲迎而齐俗反之,故可刺。否则,此诗直当删也,又何存耶?”从全诗文意来看,这是一首描写贵族女子盼望其夫婿前来亲迎之诗。还是黄典诚先生说得对:“姑娘出嫁当儿看到新郎前来迎亲,一时心忙意乱不知如何是好,就唱出这篇‘如何’‘如何’又‘如何’的诗篇。”至于夫婿迎新娘是在男家还是去女家,方玉润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严粲也说:“礼,惟天子不亲迎,诸侯以下皆行之。此诗言卿大夫士之事,举其中以明上下也。”

关于这首诗各章的内容,毛以为首章言士亲迎,二章言卿大夫亲迎,卒章言人君亲迎,俱是受女于堂,出而至庭至著,各举其一以相互见。郑以为三章共述人臣亲迎之礼。吴闿生说:“毛以首章言士,二章言卿大夫,卒章言人君,其说迂曲。”毛说的确“迂曲”,还是郑说为好,三章共述亲迎之礼。先说“俟我著”,次说“俟我于庭”,后说“俟我于堂”,正反映了当时的婚礼仪式。出嫁女子希望见到她的丈夫亲自迎接,可是齐俗不去女家亲迎,男方在自家迎接。从大门到庭院,由庭院最后达厅堂,丈夫一直把新娘迎到屋里。这种渐入渐深的描写,不仅反映了迎亲的真实情景和当时社会风俗,也形象地描绘了新娘的心理变化。究竟用白丝线、青丝线来系着耳坠,还是用黄丝线来系着耳坠?在耳坠上加上宝石以后会显得怎样呢?由于新娘特别高兴、激动,心里也觉得忙乱,不知如何是好。字里行间包含着内心的满足和对其丈夫的厚爱。有人说各章的第三句是对丈夫的夸赞,未免牵强。

这首诗也是用赋体来描绘新郎在自家亲迎新娘的情景。各章都是以六、六、七言的句式组成,意思连贯,层次清楚。每章只用“著”、“庭”、“堂”三字来写地点的变化,又用“素”、“青”、“黄”三色来写系耳坠丝绳的不同颜色,最后又以“华”、“莹”、“英”三种美玉来写新娘打扮之美。每章只移三字,但并不显得重复,我们读来反觉得多变且不呆板,使全诗余音摇曳,别具神态,意境大开,仿佛把读者也带进新婚仪式的现场。

关于“琼华、琼莹、琼英”的理解,姚际恒说:琼,赤玉,贵者用之。华、莹、英,取协韵以赞其玉之色泽也。《毛传》则分“琼华”、“琼莹”、“琼英”为三种物,又以“琼华”为玉,“琼莹”、“琼英”为石似玉,又以之分君卿大夫士。方玉润认为《毛传》的理解不仅“可笑”,也很荒谬。方还认为:“《集传》本之,皆以三者为石似玉,亦不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