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尝试》茨维塔耶娃诗选赏析

房间的尝试

蛰伏的墙在这之前已经

设定好。但又——滑落?一种命运的扭转?

我记得有三道墙,

我不能确证有第四道。

谁可以告诉,背对着那道墙?

也许它就在那里,也许

不。那么,一幅草图?不过

如果不是一堵墙在我身后——又是什么?

无论是什么都不期求。调遣,经过德诺

沙皇退位。消息到达

不只是通过邮件。紧急的无线电

来自任何地方和时候。

而你在弹钢琴吗?一阵微风。

气流。像船,迎风而行。那棉花的

手指。奏鸣曲的曲谱拍翅。

(别忘了:第九是你的。)

对那道看不见的墙,

我有一个名字:后背之墙,

它会屈向钢琴,屈向书桌,

甚至屈向一个修剪工具箱。

(这道墙有它自己

成为走廊的方式——

在镜中。你一瞥——它就在那里。

一把虚无的可携带椅子。)

一把给所有不能进屋者的

椅子——门槛对鞋底很敏感!

墙,在你的现身

之外——它匆忙往来于过去

和我们之间。那里仍有一个

完整的段落。你像丹扎斯那样出现

从那后面。

因为它,就像丹扎斯,

受邀并选择,带来那一刻和那一天,

(我知道它的名字:后背之墙!)

但并不进入屋子,像丹特士。

扭过头来。——准备好了?

你会的,在十节诗里,

或数行诗里。

一种目不转睛的进攻,在后卫。

但是把这墙后面的主题放在一边,

天花板已明确出现在那里,

虽然我并不认为那是客厅里的,

也许它甚至有点倾斜。

(一把刺刀插入

后卫)

这里已是对脑子的

榨取。后背陷入土堆。

契卡的垂直之墙,

黎明之墙,阳光镀亮之墙

编队,姿态的轮廓比在阴影里

更清晰——开火,从后面,从背后。

我不能理解这个:处决。

但是,把刑讯室的主题放在一边,

天花板确实

完好无损。(它仍在我们前面——现在

它做什么用?)我将回到第四道墙,

那里,懦夫将后撤,

止步。

“但是地板呢——嗯?

你一定得……处在某样东西上……”

是的,虽然并不是人人都需要它——

在翅膀上,在树枝上,在马背上,

一道绷紧的缆索,越过摇晃的世界——

甚至更高!……

所有的我们,都得在那个世界,

学着在虚无上

行走。

而地板是为了脚……

如何,一个栽种者,如何扎根!

不会有渗漏,从那天花板。

记住这古老的折磨:一滴

一小时?一片地板:所以青草不会

长进屋里,大地不会涌入——

甚至在这连一道栅栏也不会

成为障碍的五月之夜!

三道墙,一片天花板,还有地板。

这就是所有?现在,一切都安置好了!

百叶窗将宣布他的到来?

房间里可是有点乱,

那草草记在破垫子上的字迹

苍白得发灰。

不是被一个涂灰泥墙者,或搭屋顶人

而是被一个梦,一个无线电路的

守卫;一个他会见一个她

在眼睑下面的空隙里。

不是一个供货商,也非做家具的——

一个梦,比瑞威尔的燕子

更赤裸。从不闪光的

地板。一个房间?仅仅为表面。

甚至站台更友好!

一些东西来自于几何学,

卡片山里有深渊——

理解来得太迟了,尽管。

书桌是一辆四轮马车的

制动器?总之,桌子被胳膊肘

喂养。胳膊肘向外的倾斜

使你的桌子成为桌子。

就像鹳鸟带着孩子们——

当你需要什么,

它就会在那里。别事先发愁。

椅子将带着客人升起。

别去谋划,一切皆为天意……

(需要我告诉吗?……)

一个不为人知的

边远林区的

小客栈:

灵魂的指定会聚地。

一间会面之屋。所有的分别

自南方,带着南风。

而那些手,将招待我们?

不,一些东西比手更安静,

也更光亮,更

干净。修补旧物,

款待?——那些客套

免去!

这里,我们是别碰我

正当如此:手的信使,

手的意念,手的界线,

手的远离。

无需狂热的“你——在——哪里?”

我等待。一同归于沉默。

只有在普绪克的门厅里

有什么会同我打招呼。

只有风是对诗人的奖赏!

我所确信的是走廊。

穿越——那是部队的行军。

所以站在房间里,就像

竖琴之神……

——那才是诗之路!

风,风,吹过额头,像是三角旗

因我们的踩踏升起!

在走廊里标下

“如此向前”:距离变得亲密。

以异教徒的白嘴鸦似的侧面相,

以默默的速度,以孩子的步子

量出的距离,以雨的证据

那甜蜜的韵律:grifel—tufel —

kafel ……而在什么地方,在雄孔雀的

翕动中,一座塔称为Eiffel !

对一个孩子,一条河是一窝卵石。

远吗?不,一瓣橘子。

对一个受管教的孩子,距离

是一只手提箱和一个家庭女教师。

但是别抛开它(距离很有型),

他们用运货马车拉来的东西……

距离进入了铅笔盒……

走廊:房子之运河。

婚礼,命运,事件,限期——

走廊:房子之入口。

不只是金雀花在走廊上漫步,

凌晨五点带来一封匿名信。

艾蒿种子和草皮的味道。

占领?那只是一个走廊男孩。

只要求我们公正地分享:

走廊的“卡玛格诺利之歌”。

一个修建(挖出)走廊的人

知道在哪里弄弯它们——

为了血的时刻

为了转过那个

心之角落——那尖锐的

角度,雷霆的磁铁:

以血来清洗心的岩礁

从它的每一边。

这走廊的创造者

就是我——别要我解释!

为了给大脑以时间

为了让所有的电线

宣布:“不再登载。”

并且,在心的枢纽:“它在到来!

如果你准备跳越——闭上你的眼!

如果不——离栏杆

远一点!”走廊的创造

由我(只是——不作为一个诗人!)

为了给大脑时间

为了分配座位,

为了指定的集合地——方位,

签到—— 一种预测——设定——

但用词经常出错,

那姿态也完全是假的。

为了使爱的天气变好,

为了你可以爱我的整体,

顺着嘴唇最细微的

缝,或衣服的?——或眉头。

熨平一样东西——任何人可以做到!

走廊:房子之隧道。

像一个盲人被他的女儿领着——

走廊:房子之沟壑。

朋友,看:像一封信,像那个梦:

我观察你通过希望的光线。

在你的第一场睡眠中,当你合上眼睑:

我看着你通过一道光的

预兆。看进时间最远的一点:

我就是光的眼。

那又怎样?

梦是:调和。

在那里上升,

在那里弯曲

眉头对眉头。

在你的——眉前。

“眉”——与它最合韵的

是:“嘴。”

也许,因为墙已消失,

天花板明显地

倾斜。在我们的嘴里呼唤语

绽放,地板也明显地裂开。

看吧,通过那道裂口——绿,如尼罗河……

天花板明显地漂走。

而这地板——除了“该死的”我们还会

怎样对它说!这些肮脏的木板

怎么了?落满足够的尘灰?更高!

靠一条破折号,诗人把一切

连接在一起……

越过两个身体的虚无

天花板明显地在唱

像所有的——天使。

1926.(法)圣吉尔-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