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先生的文章《谈教训》中曾经提到过,有的人会认为常常在台上教训别人的是道德家,但事实却并不然。钱先生把这种“道德家”的里子翻出来,让世人看看他的真面目。在论述道德家的时候,钱先生并没有直接使用否定讽刺的方法,反而是明褒暗贬地说:“自己有了道德而来教训他人,那有什么稀奇;没有道德而也能以道德教人,这才见得本领。”
钱先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道德家,顶多算个文人罢了。不过,在读者的印象中,他除了是一个无可取代的一个文人之外,更倾向于一个特立独行的社会批判家。《管锥篇》是钱先生的一部得意之作,在这部书中钱先生就很好地扮演了批判家的角色。
在“文革”中有一项比较严重的罪行,叫作“恶毒攻击无产阶级司令部”,简称“恶攻罪”。从“文革”开始,因为这条罪状而遭难的人不计其数。1972年开始撰写《管锥编》时,钱先生在其第一册论《周易正义》第七则便在讨论“口舌与口腹”的问题时提出了“口戕口”的现象,之后还提及了“祸从口出,病从口入”“以口兴戎,害人杀身”等,表达了自己对“文字祸”的愤怒和反对。
杨绛先生曾经写了一本名为“干校六记”的散文集,在这本书中,杨绛先生主要是回忆在“文革”中的干校生活。钱先生在1980年12月为《干校六记》所作的序言中,着重讨论了一个“羞愧”的问题。钱先生说,站在个人的立场上,对于当时的那场动乱,人们最缺乏的就是自我反省,这就是一个“愧”字。
早在之前,钱先生就在《管锥编》中就展示了这种“羞愧”。他在书中说,“忍丑少羞,无面有头”,还指出“无面”就是无耻不知羞。可那些最需要羞愧的人,却往往不懂得羞愧。
“文革”时期,一些知识分子常常会选择做一些违心之事,但钱先生却并没有和这些违心之事沾上太大的边。那时,许多知识分子都在做着互相揭发,互相批判的行径,做就做了,但是这些人在做了之后甚至还以“奉命行事”“不得不为”自我安慰。对此,钱先生做了这样的描写,他说:“经常假装做善事,最后很可能成为真善人;而经常勉强做恶事,最终将成为真正的恶人!”
读过钱先生文章的人会觉得,钱先生的批判非常犀利。与此同时,读者们也会在这些批判的内容之中感受到钱先生的真性情。著名评论人梁宏达先生说过,“混蛋”其实是可爱的,因为他们真性情,不做作,天真而随性,遇到自己看不惯的事情会拍案而起,甚至爆出几句粗口。英雄则不同,他们的形象高大全,要整天端着个架子,戴着面具,叫凡人仰慕。英雄端架子累,凡人仰着脖子更累。钱先生不是个英雄,他是一个“俗人”,是一个有着真性情的“俗人”。
在笔者看来,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必须要有他自己真正喜欢的事。这里的喜欢,是出自于自己的真心,而不是由外在利益所驱使。做一个性情中人,就像钱先生那样,不虚度人生,才能活出自己的真性情。
人生在世,能够做到随心所欲的人很少。有的人会被外来的事物所干扰,总是不得不违心去做一些功利性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就会忘记自己最初的想法。这就好像是钱先生之前所说的那种虚伪的道德家一样,活不出真性情。生活其实不需要太多的讲究,做一个真性情的人,该哭就哭,该笑就笑,即使失败了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未来,照样可以走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