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归心切如焚如刀绞,可是词在起首处却用一“闲”字,这是温氏绝对聪明处。词人写望归情,在这首《河传》中运用的是由轻而重、由淡而浓、由松而紧、由缓而烈的过程推移笔法。他如在展开录像带,将连续的特写镜头联绵映出,词中这位“谢娘”由形到神的心绪表现的种种层次分明地一一现出,真是“化境”一片。
上片侧重于“形”的望归。“闲望”是装作漫不经心,不很在意的情状。可是望得“雨萧萧”中烟水迷离的水浦和花树扶疏间的画桥怎么不是近了,反是远了。人影更未出现时,她“翠娥”似的眉头展不开了(“愁不销”)。这仍以写“形”为主,“神”未全出。过片处“梦魂迷晚潮”,一整天的失望,神魂出窍般的迷乱,心也必然如晚潮般涌动了。此为由“形”入“神”。下片以心语的低骂一声“荡子”换头,词也由一天的自昼至晚的“望”而转进了整个春天的盼归望归,一春空盼,莺老语涩,听来苦肠寸断。在水边望,不见归舟;在堤上望,不见归鞍!前面“空肠断”的“空”一笔划到了底,眼望空穿,心如箭穿,一切都在失落感中,人如陷入空谷之渊。
从“闲望”到“愁不销”,到“梦魂迷”,到一声“荡子”之斥后的“空肠断”,可以见出本文开始说的层次递进过程。词人的卓绝手笔,更让人从词的下片的中段处重又领略一番长镜头式的扫描,景观愈开阔,背景上衬现的失落情感愈浓,氛围愈压抑。
这首词在手法上由密到疏,由细到大,由点到面,由一天到一春等等,正好和上面说的写情的程度形成一种反差式对照,艺术效果也就如此相辅相成地推向高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