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回风
《悲回风》是《九章》中的一篇。悲，可怜。回风，旋风。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回风为飘，飘风回邪，以兴谗人。”又说：“此章言小人之盛，君子所忧，故托游天地之闲，以泄愤懑，终沈汨罗，从子胥、申徒，以毕其志也。”这首诗前贤和时贤多有误解，对屈原为什么总是以泪洗面和长夜难眠无法理解，猜测屈原患有严重的失眠症和精神分裂症。殊不知此诗作于屈原迁居南楚后期，楚国上层腐败，国力日益衰落，而秦国军队侵犯楚国却屡屡得手，楚国危在旦夕，作者忧国忧民之心日益强烈，所以才会有“涕泣交而凄凄兮，思不眠以至曙。终长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的悲愤诗句问世。这里的“此哀”是哀国家之衰，为国家前途担忧啊！我国现代著名诗人艾青在抗日战争时期就写出了这样的名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这正与屈原《悲回风》一诗表达了同一心曲，正所谓忧国之心古今相通也。
【原文】
悲回风之摇蕙兮 ① ，
心冤结而内伤 ② 。
物有微而陨性兮 ③ ，
声有隐而先倡 ④ 。
夫何彭咸之造思兮 ⑤ ，
暨志介而不忘 ⑥ ！
万变其情岂可盖兮 ⑦ ，
孰虚伪之可长 ⑧ ！
鸟兽鸣以号群兮 ⑨ ，
草苴比而不芳 ⑩ 。
鱼葺鳞以自别兮 ，
蛟龙隐其文章 。
故荼荠不同亩兮 ，
兰茝幽而独芳 。
惟佳人之永都兮 ，
更统世而自贶 。
眇远志之所及兮 ，
怜浮云之相羊 。
介眇志之所惑兮 ，
窃赋诗之所明 。
惟佳人之独怀兮 ，
折若椒以自处 。
曾歔欷之嗟嗟兮 ，
独隐伏而思虑 。
涕泣交而凄凄兮，
思不眠以至曙。
终长夜之曼曼兮，
掩此哀而不去 。
寤从容以周流兮 ，
聊逍遥以自恃 。
伤太息之愍怜兮，
气于邑而不可止 。
思心以为 兮 ，
编愁苦以为膺 。
折若木以蔽光兮 ，
随飘风之所仍 。
存髣髴而不见兮 ，
心踊跃其若汤 。
抚佩衽以案志兮 ，
超惘惘而遂行 。
岁曶曶其若颓兮 ，
时亦冉冉而将至 。
蘅槁而节离兮 ，
芳以歇而不比 。
怜思心之不可惩兮 ，
证此言之不可聊 。
宁逝死而流亡兮，
不忍为此之常愁 。
孤子吟而抆泪兮 ，
放子出而不还 。
孰能思而不隐兮 ，
照彭咸之所闻 。
登石峦以远望兮 ，
路眇眇之默默 。
入景响之无应兮 ，
闻省想而不可得 。
愁郁郁之无快兮，
居戚戚而不可解 。
心 羁而不形兮 ，
气缭转而自缔 。
穆眇眇之无垠兮 ，
莽芒芒之无仪 。
声有隐而相感兮 ，
物有纯而不可为 。
藐蔓蔓之不可量兮 ，
缥绵绵之不可纡 。
愁悄悄之常悲兮，
翩冥冥之不可娱 。
凌大波而流风兮 ，
托彭咸之所居 。
上高岩之峭岸兮 ，
处雌蜺之标颠 。
据青冥而摅虹兮 ，
遂倏忽而扪天 。
吸湛露之浮源兮 ，
漱凝霜之雰雰 。
依风穴以自息兮 ，
忽倾寤以婵媛 。
冯昆仑以瞰雾兮 ，
隐 山以清江 。
惮涌湍之磕磕兮 ，
听波声之汹汹。
纷容容之无经兮 ，
罔芒芒之无纪 。
轧洋洋之无从兮 ，
驰委移之焉止 。
漂翻翻其上下兮 ，
翼遥遥其左右 。
氾潏潏其前后兮 ，
伴张弛之信期 。
观炎气之相仍兮 ，
窥烟液之所积 。
悲霜雪之俱下兮，
听潮水之相击。
借光景以往来兮 ，
施黄棘之枉策 。
求介子之所存兮 ，
见伯夷之放迹 。
心调度而弗去兮 ，
刻著志之无适 。
曰：吾怨往昔之所冀兮 ，
悼来者之悐悐 。
浮江、淮而入海兮 ，
从子胥而自适 。
望大河之洲渚兮 ，
悲申徒之抗迹 。
骤谏君而不听兮 ，
重任石之何益 ！
心 结而不解兮 ，
思蹇产而不释 。
【译文】
悲伤旋风摇落蕙花啊，
我的心头积冤而遭受深深的伤痛。
微弱的东西容易丧失性命，
隐约的声音容易抢先猖狂。
那为什么我会有追怀彭咸的想法啊？
我希望像他那样志节坚定不改变自己！
小人的情态易变难道可以长久掩盖？
哪一个弄虚作假的可以久长！
鸟兽啼嚎是用来呼唤同伴啊，
香草和臭草在一起就不再芳香。
鱼儿修整鳞片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啊，
蛟龙却把身上的花纹隐藏。
因此苦菜和荠菜不能种在同一亩土地上，
泽兰和白芷在幽僻处也傲然散发芳香。
只有我这样的好儿郎才会永久美好啊，
虽经数代依然高洁芳香。
远大的志向是我的追求啊，
可怜我今日却像浮云一样飘荡。
我坚定的志向都被人怀疑啊，
只好私下赋诗表明心迹。
只有我这样的好儿郎胸怀与众不同啊，
我折下杜若、申椒与它们共处。
我经常感伤流泪啊，
独自隐藏起来却思虑不已。
我的泪流不断心中凄怆啊，
在不眠之夜沉思直到天亮。
漫漫长夜且告一段落啊，
我想掩饰心中的悲痛却不曾做到。
从床上起来后，我绕室徘徊游荡，
权且散散步来排解内心忧伤。
可怜我长叹不止啊，
胸中郁闷终止不了悲伤。
结着思虑当佩饰啊，
编着愁苦当背带。
折下若木来遮光啊，
随着飘风四处行。
原有的东西仿佛不见了啊，
我的心跳得像滚开的汤。
我按住玉佩衣襟来安神啊，
非常怅惘独自前行。
一年时光飞逝好像快完结了啊，
我生命的大限即将到来。
白 、杜蘅一枯萎茎叶就会脱落啊，
这些香草花已凋谢香味不再。
可怜我的痴心无法改变啊，
证明这些话都是多余之言。
我宁愿死去顺水而流啊，
也不用为这些谗言常常忧愁。
我这孤儿悲吟着擦干泪水啊，
我这弃子迁出了郢都终不能返回。
有谁想到这些不伤痛啊，
我愿效法彭咸的做法。
我爬上石山远望啊，
前面的路渺茫而又凄凉。
我走进了无影无声的境地啊，
要听要看要想都已不可能。
我的愁苦郁结不能排解啊，
我只好安居戚戚，不让自己松懈。
心束缚了就解不开啊，
气忧闷了就自己郁结。
旋风呼呼刮得无边无际啊，
在茫茫大地却找不到它的身影。
小人隐约之声竟能相互感应啊，
正直的人反而不能有所作为。
旋风吹得远漫漫无法估量啊，
它细绵绵吹过无法切断。
我忧心凄怆常自悲伤啊，
魂魄冥冥高飞难以舒畅。
乘着浪涛顺着大风啊，
我把自己寄托在彭咸的归宿之地。
登上高岩的峭壁啊，
仿佛置身于彩虹之巅。
在蔚蓝的高空挥舞着彩虹啊，
忽然我抓触到了青天。
我饮着朝露的凉爽啊，
吸着凝霜的点点滴滴。
我依傍着风穴暂且休息啊，
忽然惊醒又忧思相牵。
我背靠昆仑来俯瞰云雾啊，
伏在岷山之上来眺望长江。
汹涌的急流令人害怕啊，
涛声阵阵使人紧张。
江面宽阔没有边际啊，
我心中迷茫没有头绪。
洋洋洒洒的水波从何而来啊，
它一路奔腾要去往何处？
波涛上下翻滚飘荡在江面啊，
江面上的两只轻舟摇荡着或左或右。
江水泛滥前后涌流啊，
潮涨潮落总有一定时间。
我看到夏日的炎炎热浪在人间不断激荡啊，
我看到秋日烟云堆积得一层又一层。
我哀叹秋霜冬雪的无情降落啊，
我倾听潮水轰鸣相互撞击。
借着日光月影来来往往啊，
我用黄棘做成马鞭。
我访求介子推的遗迹啊，
去看看伯夷放逐的地方。
心中主意已定就不能放弃啊，
我铭记着志向更不会改变。
尾声：我怨恨从前有所希望啊，
又忧患将来有更大的祸患。
我要顺着长江和淮水进入东海啊，
去追随伍子胥适意的去向。
望着那大河里的绿洲啊，
我悲哀忠臣申徒狄的崇高。
屡次谏言君王不听啊，
抱石投江怎能说不是好事？
心中的郁结不能解开啊，
思想的疙瘩又怎能消释。
【注释】
①摇蕙：摧残香草。
②内伤：内心伤痛。王逸《楚辞章句》考辨说：“言飘风动摇芳草，使不得安。以言谗人亦别离忠直，使得罪过也。故己见之，中心冤结，而伤痛也。”
③有微：虽然微小。陨性：陨生。损害生命。陨，落。王逸《楚辞章句》认为：“言芳草为物，其性微眇，易以陨落。以言贤者用志精微，亦易伤害也。”
④声：声音。有隐：细弱。先倡：传播得很快。先，这里是快的意思。倡，传播。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言谗人之言，隐匿其声，先倡导君，使惑乱也。”
⑤造思：思念。
⑥暨：以及。这里作“其”解。志介：志气节操。王逸《楚辞章句》考辨说：“《尚书》曰：让于稷契，暨皋陶。介，节也。言己见谗人倡君为恶，则思念古世彭咸，欲与齐志节，而不能忘也。”
⑦盖：掩盖、掩饰的意思。盖，覆。王逸《楚辞章句》指出：“言谗人长于巧诈，情意万变，转易其辞，前后反复，如明君察之，则知其态也。”
⑧可长：可以长久。王逸《楚辞章句》指出：“言谗人虚造人过，其行邪伪，不可久长，必遇祸也。”
⑨号群：呼号群集。号，呼。
⑩草：香草。苴（chá茶）：枯草。比：挨在一起、堆放在一起。不芳：失去芬芳。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言飞鸟走兽、群鸣相呼，则芳草合其茎叶，芬芳以不畅也。以言谗口众多，盈君之耳，亦令忠直之士失其本志也。”
葺（qì气）：一层层的意思。王逸《楚辞章句》指出：“葺，累也。”自别：互相区别。引申为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文章：指美丽的龙鳞。文，同“纹”。王逸《楚辞章句》考辨说：“蛟龙隐其文章。言众鱼张其鬐尾，葺累其鳞，则蛟龙隐其文章而避之也。言俗人朋党恣其口舌，则贤者亦伏匿而深藏也。”
荼（tú图）：苦菜。荠（jì既）：即荠菜，味香甜，生嫩可食，成熟后可作药用。同亩：种在一起。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二百四十步为亩。言枯草荼荠，不同亩而俱生。以言忠佞亦不同朝而俱用也。”
幽：生长在幽僻处。王逸《楚辞章句》指出：“以言贤人虽居深山，不失其忠正之行。”
佳人：美人。这里指屈原自己。王逸《楚辞章句》考辨说：“佳人，谓怀、襄王也。”永都：长居国都。永，久、长的意思。王逸《楚辞章句》指出：“邑有先君之庙曰都也。”
更：代。贶（kuàng况）：赠、赐。本句的意思是说世代相传，一统楚国。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贶，与也。言己念怀王长居郢都，世统其位，父子相举，今不任贤，亦将危殆矣。”
眇（miǎo秒）远志：细想我的大志。眇，审视。所及：所要实现的。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言己常眇然高志，执行忠直，冀上及先贤也。”
怜浮云：可怜得像浮云。相羊：飘荡无依的样子。王逸《楚辞章句》指出：“言己放弃，若浮云之气，东西无所据依也。”
介：节。所惑：所迷惑。王逸《楚辞章句》认为：“言己能守耿介之眇节，以自惑误，不用于世也。”
窃：我，自谦词。赋：铺。诗：志。所明：表白。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言己守高眇之节不用于世，则铺陈其志以自证明也。”
独怀：胸怀与众不同。
若椒：杜若与申椒两种香草。自处：自用。处，居。以自处若椒比喻自己不断加强德才修养。王逸《楚辞章句》指出：“处，居也。言己独念怀王，虽见放逐，犹折香草，以自修饬行善，终不怠也。”
曾：同“增”，一次次的意思。歔欷（xūxī须西）：抽泣的样子。嗟：叹息。
伏：居。王逸《楚辞章句》说：“言己思念怀王，悲啼歔欷，虽独隐伏，犹思道德，欲辅助之也。”
不去：心中的悲哀无法排除。
寤（wù物）：睡醒。王逸《楚辞章句》认为：“觉立徙倚而步行也。”
自恃：自我安慰、自我满足。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且徐游戏，内自娱也。”
邑：城市。这里指心胸。本句是满腔愤懑的意思。王逸《楚辞章句》指出：“气逆愤懑，结不下也。”
：搓扭。思心：思绪，指忧虑。 ：佩饰。
膺（yīng应）：胸，这里指胸前的饰物。本句的意思是说把愁苦编织成背带。
光：日光。
飘风：大风。所仍：任凭其所为。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仍，因也。言己愿折若木以蔽日，使之稽留，因随群小而游戏也。”《说文》云：“因，就也。”指随着飘风之所引而四处行走，不再把小人的迫害当回事了。
存：指周围存在的事物。髣髴：即仿佛，好像……的样子。
踊跃：急跳。若汤：如沸水翻腾。王逸《楚辞章句》指出：“言己设欲随从群小，存其形貌，察其情志，不可得知，故中心沸热若汤也。”
佩衽：佩玉的衣襟。衽，衣襟。案志：压抑内心的激情。案，同“按”。王逸《楚辞章句》指出：“整饬衣裳，自宽慰也。”
超惘惘（wǎng往）：失意而精神恍惚的样子。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失志惶遽，而直逝也。”
岁：一年。曶曶：很快的意思。若颓：将要过去。颓，下落。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年岁转去而流没也。”
时：时运。指一生。冉冉：渐进的样子。将至：将走到尽头。王逸《楚辞章句》认为：“春秋更到，与老会也。”
（fán凡）、蘅：均为香草。槁（gǎo搞）：枯萎。节离：枝节断落，枝叶凋零。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喻己年衰，齿随落也。”
歇：消散。不比：指花落香散。比，聚合的意思，意为花存，香也存，花落香也散。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志意已尽，知虑阙也。”
怜思心：可怜我的一片痴心。不可惩：无法改变。王逸《楚辞章句》指出：“履信被害，志不忞也”
证：证明。不可聊：无聊、多余的话。王逸《楚辞章句》说：“明己之谋不空设也。”
常愁：常常忧虑。王逸《楚辞章句》考辨说：“心情悁悁，常如愁也。”
孤子：我就像一个孤儿一样。吟：呻吟。抆（wěn吻）：擦干、揩干。王逸《楚辞章句》指出：“自哀茕独，心悲愁也。”
放子：被弃逐的儿子。不还：无家可归。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远离父母，无依归也。屈原伤己无安乐之志，而有孤放之悲也。”
不隐：不感到内心痛苦。王逸《楚辞章句》认为：“谁有悲哀而不忧也。”
照：明、知。本句的意思是说真想知道彭贤遇到这种情况是如何处理的。王逸《楚辞章句》说：“睹见先贤之法则也。”
峦：高山。王逸《楚辞章句》指出：“彼高山，瞰楚国也。”
眇眇：眇，同“渺”。渺茫。默默：寂静凄凉的意思。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郢道辽远，居僻陋也。”
入：进入。景：同“影”。响：响声。本句的意思是说无影无响的虚无境界。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窜在山野，无人域也。”
闻省想：意为不见上句所说的虚无境界。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目视耳听，叹寂默也。”
居戚戚：心中的悲哀。居，心中。王逸《楚辞章句》指出：“思念憔悴，相连接也。”
心：思想。 羁：控制马的缰绳和笼头。这里指思想受约束。形：舒展。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肝胆系结，难解释也。”
缭转：忧闷。自缔：郁结。王逸《楚辞章句》指出：“思念紧卷而成结也。”
穆眇眇：宇宙多么渺茫。穆，空、肃。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天与地合，无垠形也。”
莽芒芒：指天地空广。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草木弥望，容貌盛也。”
声有隐：声虽隐微。相感：可以感觉到。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鹤鸣九皋，闻于天也。”
有纯：纯正，正直。不可为：不能造出。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松柏冬生，禀气纯也。”
藐蔓蔓：道路遥远漫长。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八极道理，难算计也。”
缥：缥缈。绵绵：形容忧思愁长。纡（yū迂）：弯曲、曲折。这里是切断的意思。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细微之思难断绝也。”
翩冥冥：指神魂出窍翩飞。娱：心情舒畅。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身处幽冥，心不乐也。”
凌：乘。流风：随风。王逸《楚辞章句》指出：“意欲随水而自退也。”
托：去。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从古贤俊，自沈没也。”
上：登上。高岩：高山。峭岸：峻峭的山巅。王逸《楚辞章句》指出：“升彼山古之峻峭也。”
处：站在。雌蜺（ní尼）：彩虹。古人把虹分为内外两层，内层颜色鲜明为虹，为雄；外层颜色阴暗为蜺，为雌。蜺，同“霓”。标颠：顶点。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托乘风气，游天际也。”
据：占据。青冥：青天。摅（shū疏）虹：舒展长虹。摅，奔腾、舒展的意思。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上至玄冥，舒光耀也。”
倏忽：很快。扪天：伸手抚摸着天。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所至高眇，不可逮也。”
湛露：甘露。湛，厚。《诗经》曰：“湛湛露斯。”浮源：凉爽。
漱凝霜：用霜雪漱口。雰雰：形容雪很大的样子。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氛氛，霜貌也。言己虽升青冥，犹能食霜露之精，以自洁也。”
风穴：神话传说中飘风居住的地方。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伏听天命之缓急也。”
倾寤：突然醒来。婵媛：哀泣不止的样子。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心觉自伤，又痛恻也。”
冯：同“凭”。登上。
隐 山：站在 山中， 山即岷山。隐，伏。人在山中故说隐。清江：眺望清澈的长江。王逸《楚辞章句》考辨说：“《尚书》曰： 山导江。言己虽远游戏，犹依神山而止，欲清澄邪恶者也。”
惮（dàn但）：心惊。涌湍（tuān）：云雾翻涌的样子。王逸《楚辞章句》说：“涌湍，危阻也，以兴谗贼危害贤人也。”磕磕：水石撞击的声音。王逸《楚辞章句》指出：“水得风而波，以喻俗人言也。己欲澄清邪恶，复为谗人所危，俗人所谤讪也。”
纷容容：内心烦乱。无经：不知经纬。即不知身处何地。王逸《楚辞章句》认为：“言己欲随众容容，则无经纬于世人也。”
罔：同“惘”，怅惘。芒芒：同“茫茫”。无纪：没有头绪。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又欲罔然芒芒，与众同志，则无立纪纲，垂号谥也。”
轧：倾、压。指波涛后浪推前浪。洋洋：水大的样子。无从：不知何故。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言欲轧沕己心，仿佯立功，则其道无从至也。”
驰：奔腾。委移：同“逶迤”，水流曲折回旋的样子。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虽欲长驱，无所及也。”
漂翻翻：指波浪翻腾起伏。
翼遥遥：指像鸟翼一样左右扇动的波浪。遥，同“摇”。
潏潏（yù玉）：水涌出的样子。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思如流水，游楚国也。”
伴：依照。张弛：指潮汐的涨落。信期：一定的时间。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言己思君念国，而众人俱共毁己，言内无诚信，不可与期也。”
炎气：地面蒸发的热气。相仍：不断。
窥：看见。烟：云。液：雨。积：凝聚。王逸《楚辞章句》指出：“炎气，南方火也。火气烟上天为云，云出凑液而为雨也。相仍者，相从也。烟液所积者，所聚也。”
光景：时光。往来：往来于天地间。
施：用。黄棘：黄荆，灌木名。枉策：弯曲的马鞭。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言己愿借神光电景，飞注征来，施黄棘之刺，以为马策，言其利用急疾也。”洪兴祖《楚辞补注》指出：“言己所以假延日月，往来天地之间，无以自处者，以其君施黄棘之枉策故也。初，怀王二十五年入与秦昭王盟约于黄棘，其后为秦所欺，卒客死于秦。今顷襄信任奸回，将至七国，是复施行黄棘之枉策也。黄棘，地名。”
求：寻找。介子：指介子推。所存：所在的地方。
见：寻找的意思。伯夷：叔齐兄也。放迹：遗迹。放，远。迹，行。
调度：思量。
刻：铭刻在心。著志：立志。无适：不再改变。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无适，言己思慕子推、伯夷清白之行，克心遵乐，志无所复适也。”
冀：希望。这里指希望落空。王逸《楚辞章句》指出：“言己怨往古以邪事君，而幸蒙富贵也。”
悼：悼念。这里指想到的意思。来者：以后的事。之悐（tì替）：使人忧惧。悐，同“惕”。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言伤今世人见利，悐悐然，欲竞之也。”
浮：漂流。江、淮：长江、淮河。
从：追随。子胥：伍子胥。自适：顺从自己的心意。
大河：黄河。洲渚：水中陆地。
申徒：人名，即申徒狄，殷朝贤臣。因谏纣不听，负石沉河而死。抗迹：高尚的行为。抗，同“亢”，高的意思。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遇暗君遁世离俗，自拥石赴河，故言抗迹也。”
骤：多次。
任重石：抱重石。任，负。即上文所提到的申徒负石自沉于河。王逸《楚辞章句》考辨说：“百二十斤为石。言己数谏君而不见听，虽欲自任以重石，终无益于万分也。”
（guà挂）结：牵挂。 ，同“挂”。
思蹇产：心中的忧思郁结。不释：难去。王逸《楚辞章句》分析说：“言己乘水蹈波，乃愁而恐惧，则心悬结，诘屈而不可解。”闻一多《楚辞校补》指出：“陆侃如氏云：二句本《哀郢》文，后人误加于此。依章句例，凡已注者皆不再注。本篇若原有此二句，则《注》当云‘皆己解于《哀郢》中’。今则逐字加《注》，且与《哀郢》、《注》同，可证此文及《注》皆自《哀郢》移此。”可备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