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析】
别林斯基说过:“没有一个诗人能够由于自身和依赖自身而伟大。他既不能依赖自己的痛苦,也不能依赖自己的幸福;任何伟大的诗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的痛苦和幸福深深植根于社会和历史的土壤里。”
德钦哥都迈,就是这样一个伟大的诗人。他自幼在寺庙生活学习,熟读经书佛典、古代诗文,后又在各地游历,打下了深厚文学根基。幼年时,德钦哥都迈亲眼目睹缅甸国王和王后被英国殖民者强行押离王宫,民族的耻辱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历史印记,驱逐外侮、振兴祖国的种子从此深深埋在他的心田。因此,他的诗歌创作始终饱含强烈的民族意识和爱国热情,坚决讴歌和捍卫本民族的传统文化,反映缅甸人民在抗击英国殖民统治者中的可歌可泣事迹,成为缅甸人民“独立斗争的日志”。
二战结束后,英国殖民者为了巩固在东南亚的势力范围,极力阻挠缅甸的民族解放运动,在1947年7月19日暗杀了以昂山为首的七位民族运动领袖,这一事件震惊了缅甸。作为昂山老师的德钦哥都迈闻此噩耗,对英国殖民者的卑劣行径无比痛恨,更对缅甸失去七位民族领袖痛心疾首。陷于悲痛之中的诗人,于1948年初写下《烈士陵园》一诗,寄托自己对烈士的哀思、对殖民主义者无尽的仇恨和控诉,更有对缅甸未来命运的担忧,全诗始终萦绕着一片沉郁悲愤之情。《烈士陵园》本应该是四节诗体,但诗人却只写了三节,当后人问及此事时,德钦哥都迈回答说“当时心头实在太悲痛了”,以至于丝毫没有察觉他违反了诗体格式。
诗的第一节共八句。其中“幢幢宫阙尚未建成,/巅峰宝座尚未攀登,/胜利的花朵猝然凋零”,和文章的结尾回旋重复,使得整个诗篇荡气回肠,始终笼罩着悲痛之情、惋惜之心、忧国忧民之叹。“罪恶的死神”指英国殖民者,“孔雀”暗喻为缅甸。
第二节,首先说明作者对失去七位领袖的痛心疾首,诗人惊闻昂山七人的噩耗,不由自主地“泪湿衣襟”。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悲痛之余,诗人不禁想起缅甸历史上阿隆悉都、他隆、敏耶让达密、达弥把扬等民族英雄,他们与昂山们一样,都壮志满怀、才华横溢,但最终因为遭受小人暗算,不得不抱恨而逝。“痛心的历史事件无穷无尽,/无数的知名人士丧了残生。/目下事体何其相似,/引我无限愁情。”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们,已经牺牲了太多的优秀儿女、洒下了太多的鲜血。用血写就的历史,难道不足以让我们惊醒,难道不足以唤起人们挽救民族危亡的责任感吗?斯人已逝,来者犹存。活着的人们,不能让先烈们的血白流,必须振作起来,团结一心、同舟共济,争取早日把英国殖民者从缅甸土地上赶出去,这样才能告慰先烈们在天之灵。第三节,作者仍然沉浸在悲痛中,“对着烈士碑陵,/先生我静思默念顶礼拜谒!”悲痛之余,作者首先痛心的是“事业未遂”。光复祖国、赢得独立本来指日可待,但是“歹徒作恶得势”,使得“幢幢宫阙尚未建成,/巅峰宝座尚未攀登,/胜利的花朵猝然凋零!”祖国的前途多艰、命运难测,失去了领路先锋,诗人对缅甸的未来感到深深的忧虑,这才是诗人最大的揪心处。所以,结尾诗人发出痛惜声:“呜呼!昂山们捐躯全民痛心!”
《烈士陵园》充溢着不可抑制的悲愤情感,感染力极强。鞭笞殖民者,入木三分、酣畅淋漓,悲喜处荡气回肠;缅怀先烈,饱蘸泪水、泣不成声,读之不禁潸然泪下。
(谢茂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