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爱只要是爱,就是真正的美,
就有接受的价值。火都是光明的,
不管烧的是神殿或柴枝;杉木与蒺藜
点燃的火焰会发出同等的光辉。
爱就是火;只要我关键时敞开心扉,
说出一声:“我爱你!”这时,在你眼里
我立即容光焕发,增添了美丽,
并感到我脸上放出崭新的光辉,
向你射去。只要是爱,就没有下等,
没有微贱,当最微贱的生灵在爱,
上帝必接受他们的爱而以爱回应。
我的感情透过我的容貌焕发出来,
透过我的陋质而闪耀,从而证明
爱的伟大创造为自然的手笔增添光彩。
(飞白译)
【赏析】
这首诗记录了女诗人生活道路上的一个重大转折点,她终于在爱情的感召下支起了病弱的身子,一步步走出病房,来到春光明媚的户外;她也终于稳定了自己一直动荡不定的感情流向,坚定地、自信地说出了“我爱你!”。爱情挟带着生命和未来、信心和眷恋一起涨满了她的心胸,她以从未有过的饱满和昂扬唱起了爱的颂歌。
作为一个曾被病魔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勃朗宁夫人从不愿把爱情当作一种恩施的怜悯或同情,她不愿接受勃朗宁的求婚是因为她担忧自己无法拿出同样的奉献,因而在她的爱的颂歌里响彻着“平等”的音符。女诗人再一次以“爱就是火”为题材,指出:“火都是光明的,/不管烧的是神殿或柴枝;杉木与蒺藜/点燃的火焰会发出同等的光辉”;“只要是爱,就没有下等,/没有微贱,当最微贱的生灵在爱,/上帝必接受他们的爱而以爱回应。”在这里,我们不仅能够感到女诗人不再以病体残身而自惭形秽的坦然和自信,而且可以看到她在当时已属相当先进的社会意识,即不以富贵贫贱衡量人的价值和爱的价值。在这里,爱不仅是一种感情表现,更是一种思想精神的象征。这种爱不倾心于一颦一笑的欢乐,也不留恋于两情依依的缠绵,而是以创造性和人的精神升华体现着神奇的伟力和“崭新的光辉”。女诗人的爱情本身就是爱所创造的一个奇迹,作为这个奇迹的见证人,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起死回生视作上帝的点金术,也没有把自己和勃朗宁的爱情抽象到弥漫宇宙的“博爱”,而是作为一种活生生的生命力和创造力来歌颂爱情给自然增添的光彩,给微贱带来的升华。这一思想情感呼应着浪漫主义的精神追求和理想境界,是对人的主体世界的推崇和礼赞。
(潘一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