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亲一个吻,然后告别!
这次一别啊,竟是永诀!
我将用绞心的眼泪唤你,
我将用叹息和呻吟伴你。
如果命运留给人希望之星,
人还有何理由责怪命运?
可我,没一点欢乐之光照我,
只有黑暗的绝望笼罩我。
我不怪自己偏爱了南茜,
有什么能抗拒南茜的魅力?
只要看见她,就是爱上她,
一心只爱她,永远不自拔。
要不是我们爱得如此亲昵,
要不是我们爱得如此痴迷,
要是从没相遇从未分别,
我们的心啊,又何至于破裂。
别了,最美的、无人能比的你!
别了,最好的、最亲爱的你!
祝你享有一切珍宝和愉快,
祝你享有安宁、欢乐和爱。
再亲一个吻,然后告别;
这次一别啊,竟是永诀!
我将用绞心的眼泪唤你,
我将用叹息和呻吟伴你。
(飞白译)
【赏析】
有些诗人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在他们眼里,这个女人就代表了世上所有的女人,她就是美的化身、理想的象征。诗人必须对之忠贞不二、顶礼膜拜,终生为之吟诗作歌。但丁对贝雅特丽齐、彼特拉克对劳拉,就是如此。但也有些诗人,一生能爱无数女人。每次都爱得真诚、热烈。他们的心就像一只到处飞舞的蜜蜂,需要啜饮许多野花的蜜露。彭斯就是这样一位诗人。“自然之神发现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一见‘惹人喜爱的女性’就神不守舍。”他所在的教区中发生的风流韵事,总有一半牵涉到他,而这些爱情风波就成了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诗歌素材。这首诗是写给另一个女人南茜的。从诗中可看出,南茜长得很美,“只要看见她,就是爱上她”,但不知什么缘故——也许是家庭的干涉,也许是教会的责难,也许是感情的错轨,他们分手了。于是,就有了这首别情诗。
与《高原的玛丽》相比,这首诗中感情的表露更为直接、酣畅。诗人与玛丽是死别,与南茜则是生离,但这次生离等于死别,因为两人从此不能再相见。死别是爱情借助情景与死人对话,生离则是两人面对面的倾诉。因此,这首诗中没有苏格兰高地风光的描绘,也没有缓缓展开的哀思。诗人的感情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起伏翻腾,而诗的节奏也大幅度跳跃,适应了情感宣泄的需要。
第一节开头两行,每行中间插入一个停顿,节奏滞重而短促,仿佛此时此刻,使人经过一番痛苦的思索后,终于下决心和情人分手,字里行间充满了眷恋、惜别之情。以下两行,这种时断时续的慢节奏突然转变为如怨如诉的快节奏,诗人的情感突然倾泻而出,从啜泣变为倾诉。这种流畅的快节奏一直持续到第二节的前四行才渐渐缓慢下来。此时此刻,诗人正从痛苦的倾诉转入悔恨的反思。第三节节奏变得更加缓慢、更加滞重,更多停顿,仿佛诗人正在与爱人作最后的告别与祝愿,眷恋、惋惜与悔恨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使他泣不成声。最后诗人采用民歌常用的回环手法,结尾四行与开头四行完全一样,仿佛诗人言犹未尽,但不得不下最后的决心,与情人告别了。
(张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