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昂诗论和创作的得失
陈子昂继初唐四杰之后,以更坚决的态度起来反对齐梁诗风的统治,提出诗歌革新的理论,并在创作实践中开拓了新的道路。
《修竹篇序》是陈子昂诗歌理论的一个纲领。他肯定了《诗经》、汉魏诗歌的进步传统,指出晋宋以来,“文章道弊”,文人违背《诗经》和汉魏诗歌的优良传统,离开了建安到正始作家的健康创作道路。他明确反对齐梁诗风是“采丽竟繁,而兴寄都绝”,标举“风雅兴寄”和“汉魏风骨”的传统为创作的光辉榜样。他着重提出“风骨”和“兴寄”两个问题,是希望从精神上去变革五百年来的诗风。“兴寄”是“托物起兴”、“因物喻志”的表现方法,其实质是要求诗歌发扬批判现实的传统,要求诗歌有鲜明的政治倾向。“风骨”是指蕴含着充实思想内容的明朗刚健的风格。
陈子昂的创作,鲜明地体现了他的理论主张,《感遇》三十八首是他的主要作品。《感遇》诗并非一时一地之作,内容丰富,思想复杂。有的讽刺现实,感慨时事;有的感怀身世,抒发理想。《感遇》直接继承了汉魏古风,从它们的渊源上讲,可以说是复古,而从其扫除了齐梁诗风的淫艳气息,为唐诗尤其是唐代五言古诗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道路上讲,又可以说是创新。
陈诗在艺术上的缺点是:往往质胜于文,形象不够丰富,有的诗读起来枯躁乏味;形式也不够多样,在七言诗日趋成熟的情况下,他的集中竟没有一首七言诗。造成这些缺点的原因很多,但主要原因与他的诗歌理论很有关系。他在理论上,强调继承“风雅兴寄”和“汉魏风骨”的优良传统,而相对地忽视创新。叶燮说他的古诗“蹈袭汉魏蹊径,竟有全似阮籍《咏怀》之作者,失自家体段”。他对六朝形式主义文风的批评是有力的、必要的,但他又忽视了向晋宋以来的优秀诗人学习。他要求文学要有“兴寄”,“兴寄”既帮助诗歌摆脱形式主义的束缚,而它又同时束缚了诗歌的进一步发展。只有兴寄,而缺乏真情实感的诗,仍然难以打动人。有些诗,从有所讽谕的角度看,可能是相当深刻的。但从艺术的角度看,却未必是很成功的。
陈子昂的诗歌理论和创作实践在使诗歌回到质朴、刚健的道路上来,是有贡献的,但是由于矫枉过正,多少忽略了诗歌的艺术特征,使他没有达到更高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