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德不明,臣难竭忠

君德不明,臣难竭忠

在西汉后期政治舞台上,京房是一位悲剧人物,他是当时著名的学者,为人忠直敢言,不畏奸佞,但因未遇明主,终被奸臣陷害而死。

京房精通《易经》,善言灾变,多次上书谈论灾异,均很灵验,汉元帝多次召见他询问。当时宦官石显为中书令,石显的好友五鹿充宗为尚书令,石显一伙专断朝政,凡依附他们的均可得到高官,凡反对他们或与己有隙者,或被杀或治罪,致使公卿大臣们都畏惧石显,重足不言,元帝本人则“事无大小,因显白决。”但京房与众不同,忠心赤胆,用历史事实说明道理,劝元帝黜奸用贤。京房问元帝:“周幽、周厉为什么灭亡?他们任用什么人?”元帝说:“因为君主昏庸,任用奸邪。”京房又问:“是明知奸邪而任用,还是认为他们是贤才?”元帝说:“认为是贤才。”京房问:“现在怎么知道他们不是贤才?”元帝说:“是以那时国乱君危知道的。”京房说:“如此说来,任用贤才国家就太平,任用奸佞国家就混乱,那为什么周幽王、周厉王不用贤才,而用奸佞使国乱君危呢?”元帝说:“乱世的君主,以为自己的大臣是贤才,如都能认清就不会有亡国之君了。”京房说:“齐桓公、秦二世也曾非难嘲笑周幽王、周厉王,但却分别任用竖刁、赵高,他们为什么不以幽、厉为鉴呢?”元帝说:“只有懂道之人才能从历史的经验教训中预知将来的事情。”京房于是免冠叩头说:“《春秋》记录了二百四十二年的灾异,以警告后世君主。自陛下即位以来,日月无光,星辰倒转,山崩、泉涌、地震、陨石、复夏冬雷、春凋秋荣、水、旱、虫灾、百姓饥疫,盗贼难禁、刑人满市。《春秋》所记灾异,现在全都具备,陛下看现在是治世呢,还是乱世呢?”元帝承认是大乱之世。最后京房告诉元帝,造成大乱的就是“陛下最信任、与之谋事帷帐之中、进退天下之士的那个人。”元帝知京房指的是石显,说:“我已经知道了。”但最终仍不肯罢退石显。

京房的忠言切谏不能使元帝觉悟,反而遭到了石显的切齿痛恨和有计划有步骤的陷害。在石显等人的阴谋活动下,京房先是被调离元帝身边,任魏郡太守,接着又剥夺了他年终乘传向元帝亲自奏事的权力,最后石显告他“诽谤朝政,归恶天子,”终致其于死地,京房被弃市。

细观京房对元帝的谏言,真可谓透彻己极,明白致切,元帝却仍不醒悟,实在是昏庸无能到了极点。《诗经·大雅·抑》中有这样几句诗:“於乎小子,未知臧否。匪手携之,言示之事。匪面命之,言提其耳。……诲尔谆谆,听我藐藐。”意思是说:“唉,这小子,不懂事情好和坏。不但用手牵着他,还把事情向他告。不但当面提示他,还提耳朵把他教。……我是谆谆教导你,你却当耳边风听不进。”汉元帝不正是这种人吗!京房的一片忠心,换得的是人头落地。呜呼!人君之德不明,臣下虽欲竭忠,终难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