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翅的鸿雁受伤的友情

1941年5月9日，我国著名记者、作家萧乾在英国笔会为印度诗人泰戈尔举行的追悼会上结识了英国著名小说家爱·摩·福斯特。

如今，福斯特的名字随着他的《小说面面观》已渐渐为我国读者所熟悉。根据他的名著改编的影片《印度之行》、《看得见风景的房间》也为我国观众所喜爱，特别是《看得见风景的房间》还在1987年奥斯卡金像奖的角逐中获得最佳剧本改编奖。他一直同吴尔夫、劳伦斯等被列为本世纪英国最伟大的小说家。

当时的萧乾正在研究福斯特的作品，而福斯特也对中国十分感兴趣，于是一个中国文学青年同一个对东方抱有好感的英国作家邂逅并结下了友谊。两人书来信往，福斯特加深了萧乾对西方文化的了解，萧乾也增进了福斯特对中国的认识。遗憾的是，这样一段本应成为文学佳话的友谊最终却以悲剧告终。

1949年9月，萧乾离开香港来北京之前，出于一种谨慎的考虑，主动通知国境外的一切朋友，要求他们不要再写信和寄贺年片，于是他和福斯特的通信也在同年初秋中断了。然而1954年英国文化代表团来我国访问时，福斯特还委托访华团中的一个成员斯普劳特给萧乾带来了一本他的新著并附了一封信，但在当时对海外关系十分敏感的气候下，萧乾未敢与斯普特劳单独会面。于是，信与书便原样由斯普特劳带了回去。对福斯特而言，由于社会制度不同，他自然不能理解萧乾当时的处境，而他又是一个把友情看得高于一切的人，当他看到书和信被退还一定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很可能一气之下把过去那些与萧乾的来往信件一起毁掉了，以至在1982年出版的《福斯特书信集》里没有收入萧乾的任何信件。

从此福斯特与萧乾的友情便一刀两断。而福斯特给萧乾的80来封信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也面临着被毁的危险。六十年代，萧乾曾一再向领导提议把这批信拿到英国去，可以向英国图书馆交换些新书，试图通过这一途径保住这批信件，但对于一个右派分子的建议，领导连理都没理。几年后，一场浩劫席卷了一切，这批信当然末能幸免。

值得庆幸的是，1943年，萧乾为了福斯特查阅便利，曾以《友情公报》的名义，把福斯特的40余封信件遂封打印下来交给了他。幸亏福斯特忘记把这些也一道销毁了，总算还保留了一份复印件，但到底已不可能得见80余封信的全貌。这段以悲剧结束的友谊于萧乾、于福斯特、于中英两国的文化都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