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长江水,悠悠远客情(2)。
落花相与恨,到地一无声。
【注释】
(1)南行:作者于中宗神龙元年(705),因被流放岭南,贬为高要县尉,远在都城长安之南,故赴贬所称南行。高要县属今广东省肇庆市。其弟韦嗣立,也因张易之事发,被贬为饶州(今江西省波阳县)剌史。
(2)远客:流放岭南的远行客人,系作者自谓。
【赏析心得】
韦承庆与其父韦思谦和异母之弟韦嗣立,一门父子三人,均为宰相,这不仅在唐朝,就是在中国古代,也是极少有的事情。承庆在朝中尚能秉公办事,到地方任职,也颇有政绩。但因他兄弟俩依附专权内廷、败坏政事的武后内宠张易之、张昌宗两兄弟,在中宗即位后,受到株连惩罚,内心不服也得服。据说,在承庆免冠待罪期间,适逢朝廷草拟赦书,众人推他执笔,承庆应命而面色自若,援笔而就,其气度与文笔为众人叹服。《南行别弟》这首绝句,便充分体现了韦承庆诗文的优美。“淡淡长江水”,写的是诗人从云端跌落,免冠待罪,即将惜别亲人,流放远方的离愁,它就如春风吹动的长江水,微波兴起、动荡不定,极像被赦又被罚后,诗人矛盾而复杂的心情,说不清,道不明,只好用“淡淡”两字概括之。“悠悠远客情”,受罚,无可奈何;被赦,尚存希望。但一想到将要流放之地远在南方千里之外,辞别亲人的怅惘便油然而生。这一分离,从此相隔千山万水,已成远客的诗人,就只能悠悠地思念了。此时,诗人已过花甲,最后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生离可能就是死别,那就更加悠悠绵绵了。
兄弟俩同朝为相,史所罕见。今日事发,高位跌落,好比落花掉地,悄然无声。兄弟离别,黯然神伤,唯有默默相对,悲痛难言,欲说无语。“落花相与恨”,兄弟俩内心中,好一个“恨”字了得!“恨”什么呢?从前两句水“淡淡”、情“悠悠”来看,恐怕这兄弟俩多半是恨自己不该与人人欲诛之的坏人有牵连。这首诗将暮春暮年、兄弟离别、情意绵绵、无怨有恨的复杂心情刻画得入木三分,将南行苦旅、生离死别、难舍难分表达得婉曲缠绵,简直是写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