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旄丘》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旄丘之葛兮,① 葛藤长在山坡上,

何诞之节兮?② 枝节怎么那样长?

叔兮伯兮,③  叔叔啊,伯伯啊!

何多日也?   为啥好久不帮忙?



何其处也?④  安心躲在家里边,

必有与也。⑤  定要等谁才露面?

何其久也?   拖拖拉拉这么久,

必有以也。   定有原因在其间。



狐裘蒙戎,⑥  身穿狐裘毛蓬松,

匪车不东。⑦  坐着车子不向东。

叔兮伯兮!   叔叔啊,伯伯啊!

靡所与同。⑧  你我感情不相通。



琐兮尾兮,⑨  我们渺小又卑贱,

流离之子。   我们流亡望人怜。

叔兮伯兮,   叔叔啊,伯伯啊!

褎如充耳。⑩  趾高气扬听不见。





【注】①旄(mao)丘:前高后低的土山。②诞:延长。节:指葛籐的枝节。③叔、伯:贵族的尊称。④处:安居不出。⑤与、以同义:原因。⑥蒙戎:蓬松的样子。⑦匪:彼。东:疑指流亡者居住的地方。⑧靡:无。同:同心。⑨琐:细小。尾通“微”,卑贱。⑩褎(you):盛服。褎如:态度傲慢妄自尊大。充耳:塞耳。



古往今来,此众说纷纭:一说责卫伯之不能救黎,黎臣所作;一说一个贵族妇女被遗弃了,漂泊在外,她丈夫有了新欢,对她的哀诉竟充耳不闻;一说一些流亡到卫国的人,向贵族乞求同情、救济,终于一无所得;等等。可以信这个或不信那个,也可以全信或不全信。这里仅就“流亡说”作一点有关艺术表现的阐述。

与此诗近似的《王风·葛藟》也是一首写流亡者求助不得的怨诗。

二诗的主角都是“终远兄弟”(离别家人)的“流离子”。由于春秋社会已从比较静止的西周社会进入动荡时期,频繁的兼并战争,统治者奢侈的生活,加重了人民的痛苦,他们无法生存,便逃往异地,乞求救济,但终无所获,激起怨愤。

《葛藟》共三章六句七十二字,各章二、四、六句末共有九个字不同外,其它各句的字完全相同。流亡者反复叫着阿爹阿妈阿哥,反复诉说阿爹阿妈阿哥不肯救济,此外就再没说什么了。这样重叠的遣词用字,反复咏叹,可以起到抒情的强化和持续作用,深具艺术感染力。

《旄丘》中的“流离子”见对方过了较长时间还不伸出救济之手,因而产生疑问。经过一番调查,才弄清楚始终不被理睬的原因:对方根本没有把“流离子”放在心眼里。诗所流露的怨情,层层递进,刨根浸底,给人以冷静的回味和深沉的思索。

可见类似的情感内涵,有着不同的抒发模式;多种多样,贵在独创。

这二诗都以自然现象作为首章第一、二句起兴。“葛籐”与“野葡萄”虽是两种不同的植物,却皆取其枝节蔓延的具象来隐喻时间的长久。这里不同的是,《葛藟》主要发议论:关于流亡者如何乞求救济及其希望的破灭;《旄丘》也发一点议论(第二章),但着重对人物形象和情节加以刻画:贵族身穿蓬松的狐裘,在他的冠冕两旁以丝悬玉,下垂至耳,用以充耳避听,乘车外出,从不到流亡者的住处。这样就把冷酷无情的贵族嘴脸暴露出来了。

尽管二诗的抒情方式不一样、表现手段的侧重点有所不同,而对于赋比兴三法却皆加以综合运用,既没有通篇只是议论或述说,也没有全诗均出比譬。正如《诗品·总论》所讲的那样:赋比兴要“酌而用之”,“若专用比兴,患在意深,意深则词踬(通“窒”);若但用赋体,患在意浮,意浮则文散,嬉成流移,文无止泊,有芜漫之累矣。”

有些诗作,或晦塞费解,或一览无余,或干癟乏味,如此等等,究其原因,大半与不善于综合运用赋比兴三法有关,而钟嵘带总结似的论断,可以说是有助于诗歌创作的一剂良方。《旄丘》等诗可以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