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析】
叶赛宁是俄罗斯大自然孕育出来的伟大的抒情诗人,他的诗歌植根于民族文化的土壤之中,深切地饱含着对祖国虔诚而深沉的赤子之爱。《啊!你,我亲爱的俄罗斯》充分表达了诗人与祖国、人民之间血肉相连的深厚感情,体现了对大自然的细腻体验及对古老俄罗斯乡村的柔情爱恋。
祖国的形象首先勾勒在故乡风土人情画之中,这些画面充满了温情、激荡而浪漫的色彩,让人充满了无限的遐想与憧憬。诗人把田园式的俄罗斯描绘成:“层层的农舍,披着袈裟的圣像……”、“无际的空间,深蓝一片”。他不仅善于描写和挖掘大自然的富饶和美丽,如对神圣教堂的描写(“在你救主节静穆的教堂,/飘散着苹果和蜂蜜的芳香”),而且善于抒发对大自然的感受及俄罗斯人民对祖国的满腔热忱与执著热爱,如对欢快跳舞的人们的描写(“愉快的舞声四起,/群群轮舞旋转在草地上”。)诗人把人民之间的和谐相处的融洽氛围抒发得淋漓尽致,比如动作欢快的主人公在乡间奔走的场景:“我奔向绿色的田野,/踏着柔软的小径,/闺女们银铃般的笑声/紧紧把我相迎。”更振奋人心的情感在诗人笔下这样书写道:“如果有谁喝令我:/‘抛弃俄罗斯,到天堂去生活!’/我会说: ‘天堂我不要,/我决不离开我的祖国。’”这是何等豪迈而坚定的爱国誓言,这又是何等渴望而率直的情感抒发。俄罗斯是诗人生命的根,亦是他创作的魂,在诗人的诗歌里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这种血脉相连的情感,俄罗斯这条根将世世代代赖以生存和繁衍的大地精华之气输入其肉体、融入其血液、感召其灵魂。
自1914年起,叶赛宁的诗歌世界发生了急遽的变化,诗人开始引入圣经形象。这一点在这首诗歌中已有所显现: 农舍是“披着袈裟的圣像”,仁慈的救世主,救主节静穆的教堂,天堂等等。他将抒情主人公比作圣徒,刻画了一个复杂多变的抒情主人公“我”的形象:“我”既是朝圣者,又是流浪汉。这段时期是叶赛宁具有“双重观点”的时期,他的世界观既是神话而诗化的,又是基督教与多神教的,也是泛神论与爱国的,因而把上帝、农村风景、故乡和祖国全部融会贯通起来。
叶赛宁诗歌中对祖国的爱是通过多样的艺术形式来表现的。他善于运用形象、凝练而通俗多变的语言描绘出色彩斑斓的绚丽画面,使读者身临其境、流连忘返。此外,叶赛宁运用色彩的修辞语使大自然在其笔下五彩缤纷而美不胜收。这不仅是为了形式美,更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使形象更具有浪漫主义色彩。诗人望着“深蓝”的天空感到两眼酸胀,可以看出诗人仰望天空时间之久。他仿佛永远看不厌俄罗斯的美丽苍穹。在这里诗人用“深蓝”来形容天际以表示俄罗斯大地的辽阔无垠和诗人的喜悦心情。在诗人艺术发展的进程中,他由叙述话语逐渐地演变为具有浪漫色彩的抒情和咏唱调式的旋律。尤其在这首诗中,叶赛宁更是将抒情和描写结合起来,使抒情与描写各司其职而相得益彰。
由于语言体系的差异,从中文版的译诗中,读者或许不能明显感受到叶赛宁诗歌音乐性的特点。事实上,这首诗歌属于典型的“四步扬抑格”。叶赛宁的扬抑格多偏长,很像连绵不绝的浪漫曲,间有很多抑抑相连的破例现象,特别是在第一诗节中。这使得他的诗语调十分缓和而优美动听,具有绵绵抒情的音乐性。此外,叶赛宁扬抑格的抒情柔和感同时也是靠了其他艺术手段共同创造完成的: 如头语重复、句法对仗、反复、排比等。
在叶赛宁的诗歌世界中,主观的时间主要是通过贯穿全篇的一些时空形象的运动来表现的。在这些形象中,最为重要的是“道路”的形象,它在这首诗歌中已经鲜明地表现出来,比如“像个求神的过路人,/我把你的田野了望,/在那村口低洼的地方/白杨发出凋零的声响”,“我奔向绿色的田野,/踏着柔软的小径”。这一形象是蕴涵多种意义的: 乡村小路、人、国家、人类的生活道路。“道路”形象是其诗歌的一个主心轴,他的诗歌宇宙就是围绕着它不停旋转运动的。诗人在诗歌中创立关于“人”的艺术观念时,赋予人以舞蹈与欢乐的世界。叶赛宁渴望自然世界与人类心灵的契合,因而在他眼里人们是载歌载舞的“旋转在草地上”,而他却沉浸在“闺女们银铃般的笑声”之中。
苏联时期的一位文学评论家维·鲍科夫称:“叶赛宁是俄罗斯无比湛蓝的天空下一棵嫩绿的小草,它既纤弱又坚强……叶赛宁是伟大的爱,这爱能创造出人世间一切奇迹。”叶赛宁的诗歌笔调激昂,感情充沛自然,感人至深,充满爱的力量。他对祖国的爱是巨大而深沉的,爱到狂喜,爱到辛酸。在叶赛宁的诗歌中,俄罗斯人感受到一种力量、一种精神与一种信仰。这或许是其诗歌历久不衰的原因所在。
(董姝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