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文学·亚·特·特瓦尔多夫斯基·山外青山天外天》作者简介|内容概要|作品赏析
作者简介 亚历山大·特里丰诺维奇·特瓦尔多夫斯基(1910—1971),苏联俄罗斯诗人。出生于斯摩棱斯克州一个偏僻乡村——扎果利耶夫的贫穷铁匠家庭。自幼起熟悉大自然风光和农村生活,并在父母的影响下,对文学写作发生了浓厚兴趣。毕业于莫斯科文史哲学院。1925年,特瓦尔多夫斯基发表了最初的诗作。1928年,开始担任地方报纸的新闻记者,有机会接触更多的社会实际生活。1931年,第一部长诗《社会主义之路》出版,但影响不大。1936年,描写农村集体化道路的长诗《春草国》的发表,使他一举成名。卫国战争时期,特瓦尔多夫斯基作为随军记者走上战场,创作了长诗《瓦西里·焦尔金》,塑造了一个品德高尚、勇敢机智、谦虚质朴、幽默风趣的苏军战士形象,给他带来了巨大声誉。战后,特瓦尔多夫斯基发表了回忆性长诗《路旁人家》,通过战士安德烈·席符佐夫及其妻子安娜四年中的经历,反映了千千万万苏联普通家庭在卫国战争中的悲惨命运。1950年,特瓦尔多夫斯基着手创作长诗《山外青山天外天》,以旅途日记的形式,写出了诗人自莫斯科到远东旅行的见闻及感想。1963年,特瓦尔多夫斯基发表了《瓦西里·焦尔金》的续篇《焦尔金游地府》,描写焦尔金负伤后无意中来到阴曹地府。遇到种种奇怪的可怕现象,不堪忍受,终于想方设法返回到了人间。诗人借用讽刺揶揄、诙谐戏谑的手法抨击了斯大林时代苏联社会中的各种恶习。特瓦尔多夫斯基一贯密切注意普通人民的日常生活,长期敏锐地感受着社会政治的真实变化,这在他的文艺思想及创作实践中得到了反映。作为50—60年代苏联文坛上力主改革的代表人物之一,在两度担任大型文学杂志《新世界》主编的期间,特瓦尔多夫斯基曾对苏联文学的发展产生过重要影响。
内容概要 按照作者的说法,长诗既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而是以莫斯科到符拉迪沃斯托克列车上一乘客的旅途见闻及情感变化为情节的主要框架。克里姆林宫的钟声已经敲响,列车徐徐开动,驶向东方。万家灯火的喧闹城市被抛到了后面,前面展现了一个又一个的远方,那是伏尔加、外伏尔加、乌拉尔、外乌拉尔、西伯利亚、贝加尔湖、外贝加尔直至太平洋的辽阔大地。诗人坐在这飞速移动的小房间里,一边和旅伴们谈笑风生,一边注视着车窗外不断变更的大自然景色及一个个生机勃勃的建设工地,不禁想起了祖国的历史,战争的年代,人民的生活及未来的岁月。当黎明到来,列车披上了五彩的霞光,驶近波浪滔滔的伏尔加河时,诗人的心情异常激动,因为这是欧洲第一大河,更是俄罗斯的母亲河! 从西方的瓦尔代到东方的乌拉尔,伏尔加汇集了七千条河流,在地球上划成一道深沟巨堑! 伏尔加反映出了半个俄罗斯,反映出了平原、高山、森林、城市、工厂、乡村的全部美丽。而诗人在列车上的邻座,那一位上校,正是为了这伏尔加母亲,在斯大林格勒打过仗。外伏尔加过去了,列车来到了乌拉尔。如果说伏尔加河是俄罗斯的母亲,那么乌拉尔山是俄罗斯的父亲。巍然屹立的巨型企业为国家不断提供着优质钢铁。诗人想起了自己的家庭,想起了在故乡斯摩棱斯克白桦树林中的铁炉,那风箱的吼声,仿佛是屈辱和痛苦的呻吟; 炉中的火苗,映出了父亲的希望。半辈子已经过去,命运给了我一个机会,使我看到了这乌拉尔老爹,这个国家的主要大锤。它力大无比,每打一下,大地都要颤抖! 大地上的点点灯火如同银河,在我前进的路旁流动。列车走了一天一夜,仍然奔驰在西伯利亚的原野上。好一片广阔无际的土地,它足足可以铺开五个欧洲,连同欧洲的那一套花花绿绿。安加拉河上正在建设大型水电站,火热的工地,好象是在过节,人们正在为这古老的河流梳妆打扮。建设者们的英雄气概,永远鼓舞人民走向自由,走向世世代代向往的美好未来。祖国大地上的沸腾生活,深深地触动了我。作为一个诗人,我深切地体会到真实是文学的生命,公式化、概念化的创作方法,保险主义的编辑们,烦琐主义的批评家们,只能制造一些谎话,使艺术品变成了模塑品、赝制品。真正的艺术家,应该用烈火点燃自己的灵魂,永远使用热情、生动、真诚的话语。面对着祖国辽阔的大地,列车上的旅伴们又谈起了关于前方和后方的话题。战争期间在前方的人说打仗更容易些,战争期间在后方的人说生产更轻松些。谁也没有怨言,谁也没有责难,谁都认为自己最幸福。我倒认为,前方和后方,是祖国的一对亲兄弟,谁大谁小,谁长谁幼,其实这并不重要。在西伯利亚一个小小城镇泰谢特的火车站上,我突然遇到了童年的最好朋友。我正在往东,而他却在西行的列车上。17年的长久分离,仅仅五分钟的邂逅相遇! 简短的相互问候,包含着极丰富的生活内容,这当中有高山、森林、海洋,还有战争、劳动、死亡。童年的朋友曾经和我一起在田野放牧,一起在森林中燃起篝火,一起上学,一起加入共青团。岁月筑成的大墙并没有把我和他从精神上割开,因为我们友谊深厚,心心相印。他为崇高的理想生活、永远热爱着自己的祖国。然而不幸的是,他竟然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无罪的罪人,被流放到西伯利亚这远方中的远方,至今才解脱重负,乘上西去的列车、返回自己的故乡。车站上的这一次邂逅相遇,引起了我的无限感慨。这一沉痛的悲剧,怎能归咎于人民自身呢?这是因为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斯大林的名字,象雷神一样轰响在我们的上空。人被迫象祈祷一样,对他无休无止地反复赞扬。这个名字曾一度代表了祖国,在四分之一世纪的时间中变成了战争与劳动的召唤。克里姆林宫的高大围墙使他和实际生活隔离,他透过烟斗的缕缕烟雾,俯瞰着这世界上的一切,俨然象一个全能的上帝,无所不管。和他一起共事的人们,有的被他送进了监狱,有的已经不在人世。我回想起了光脚的童年时代,惊慌不安的少年时代,艰难困苦的战争年代。我和响着钟声的远方融为一体,我到处可以见到我们故乡的达丽娅大婶与你同在。达丽娅大婶无望地忍受着一切,她的茅屋挡不住风寒,张罗一整天,只留下一场虚空; 忙碌一整夜,还是凄凄惨惨。苦难没有尽头,昨日在战争里备受折磨,今天又在为生活而四处奔波。这一切我们都经历过。事情的真相不容回避,我们大家都在真相面前接受考验,即使保持沉默、即使轻信谎言。但是对于诗人来说,后代不允许他漠然置之,特别的历史的法庭要求诗人提供严肃的回答。我不害怕这种法庭,我深深地知道,说出真相,高于一切。因为这是为了我亲爱的祖国的幸福。在这艰难的新的转折关头,我与祖国同呼吸、共命运,祖国的胜利,就是我的胜利;祖国的忧愁,就是我的忧愁。生活正象这东去的列车一样,依然向前行进。一年又一年,一程又一程,一个远方接着一个远方,路途遥远而艰难,但是世纪的风啊,鼓吹着我们的帆。经过漫长的10昼夜的旅途,我终于来到了浩渺天涯的太平洋边。我们曾在一起,等待着生活的尽头,然而人生总是没有空闲,因为前面总有崭新的天地,总有遥遥的远方。
作品鉴赏 《山外青山天外天》是战后特瓦尔多夫斯基最重要的作品。最初发表的时候由11章组成,苏共二十二大以后,作者进行了重大修改,增添了4章,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长诗的社会背景和深化了长诗的思想意义。《山外青山天外天》的俄文原名直译应为“远方后面的远方”,极言路途之远,以和自莫斯科到符拉迪沃斯托克的近万公里的西伯利亚大铁路相呼应。但是,读完整部长诗,我们至少可以领悟到在长诗中具有三个不同的远方:其一是俄罗斯大地一望无际的地理上的远方; 其二是俄罗斯人民代代相传的历史上的远方; 其三是俄罗斯诗人心灵净化的道德上的远方。伟大祖国的领土广袤无边,飞驰的列车日夜兼程,还是遥遥未见尽头。坦坦荡荡的俄罗斯大平原,汇集了7000条河流的波澜壮阔的伏尔加母亲河,巍然屹立的乌拉尔山区,茂密浓郁的西伯利亚泰加原始森林,贝加尔湖一碧万顷的粼粼水面,以及外贝加尔直至太平洋的千里原野,这一幅幅雄伟壮丽的画卷就象电影一样,在诗人乘坐的列车车窗外不断映现。山外还有青山,天外还有蓝天,到了一个远方,方知前面还有远方,诗人炽热的爱国热情,正是通过地理上里程碑从不断更新来抒发的。而在漫漫旅途的任何地方,诗人都一意眷恋着斯摩棱斯克的故乡,并热切地向往着祖国的首都莫斯科。这既使诗人的爱国之情获得了坚实的基础,又使它升华到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和长诗中地理上的远方相并列的是历史上的远方。诗人在由衷赞叹俄罗斯大地壮阔无边的同时,自然想到了这片土地的过去。彼得大帝的名字虽然在长诗中一带而过,但却使长诗描述的年代延伸到数百年之前,而伟大的列宁领导的十月革命,揭开了俄罗斯历史的光辉篇章。就整体而言,长诗更多的是注意到刚刚结束的战争给人们心灵留下的创伤,刚刚过去的个人迷信时代给人们心灵留下的阴影。昔日的痛苦、忧虑、失望,如今仍然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诗人面前。可见,诗人从历史角度的叙述、描写、抒情,并不是感伤主义的黯然怀古,而是基于一种时代的使命感,对过去的岁月进行的历史总结和历史评价,极富社会政治意义。在用历史的粗线条勾勒出国家发展轮廓的同时,诗人还以自传体写到了个人经历。诗人的童年时代的生活,在长诗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个人的经历,正是国家发展的缩影,它印证了社会前进的轨迹,大大增加了长诗的可信度和感染力。诗人把个人的经历和国家的命运联系起来。作为一个契机,借以对过去的岁月进行紧张的哲理性思考。这是为了总结过去,以便开拓前途。诗人写到了后代,写到了未来,这样,向读者展示了一个时间上的更为遥遥无期的远方。和时间空间上的两个远方相并列的是长诗中孕含的第三个远方,即诗人心灵深处道德上的远方。诗人在描绘祖国万里河山。回顾祖国悠悠历史时,并不是就物状物、就事论事,而是注入了泾渭分明的道德感情。诗人出于一个艺术家的良心,坚持真诚第一,人民至上,对于文坛上公式化概念化的粉饰太平,歌功颂德的庸俗现象,作了辛辣的讽刺和有力的鞭挞,并借长诗中《文学谈话》一章,提出了真善美一体的美学思想。长诗扬善抑恶,扶正祛邪,使诗人的心灵迈向新的道德远方,即升华到一个新的道德境界。长诗中的这三个远方从横向、纵向、竖向三个方面形成了无边无涯、无始无终的三维空间,使人从有限的诗行中领悟到了世界的无限。长诗中的这三个远方又有如三重合奏,相互呼应,融为一体,共同交织成了一首华美壮丽、激越深沉的乐章,在读者的心灵深处激起了阵阵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