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像

作者: 佘国均李志

幻像是一个难忘的

天长地久的情妇,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黄昏时分,

她来了。

我看见她着了一袭

雾色的轻衫,

而那一双馥郁的红唇,

遂益觉其魅人了。

她悄悄坐下,

在我身旁,

抚弄我长披之发,

以她多情的手。

我倾听着她之诉语,

而她也懂得我的凝眸。

她常播一粒种籽

在我荒凉的心里,

而让花在笔尖上开,

结通红的果子在纸上。

若有庸俗的脚步

闯入我幽静的书斋,

她乃迅速地奔避了。

路易士

诗人路易士曾经这样说过,他要创作“超越了时间的限制的具有恒久性广域性的纯文学”。这固然只是当年生活在大都市的知识青年,怀着极度的苦闷、困惑和失望,在象牙塔里的沉吟,追求“纯诗”的现代派文艺思潮确也是与当时时代要求不相契和的。历史地客观地看,尽管现代派的诗歌多数是沉寂书斋里的抒情,与世隔绝的孤芳自赏,或顾影自怜的独白,尽管它柔弱、抑郁、苍白,不足为训,但诗人苦心经营的象牙塔里还是有不少东西的。堪称一份值得珍视的文学遗产。

《幻像》可以说是路易士作品中最明丽的了。诗作意味隽永,颜色妩媚,半是象征手法,半是浪漫抒情,境界是半透明式的。这在诗人自己的作品中也是不多见的。

诗人将自己追求的艺术之神,想象成为“一个难忘的天长地久的情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她一袭雾色轻衫,一双馥郁红唇更是对诗人有着巨大的诱惑。接下来两节,诗人充满柔情地细腻抒写了自己和诗神之间的缠绵,默契。而“她常播一粒种籽/在我荒凉的心里/而让花在笔尖上开/结通红的果子在纸上/”这一节生动、贴切,对读者有着巨大的艺术感染力。

当然,追求“纯诗”的路易士,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主张。“/若有庸俗的脚步/闯入我幽静的书斋/她乃迅速地奔避了/”是诗人对于自己诗歌立场的最后执着。诗人心目中的艺术之神,是不允任何庸俗的脚步亵渎的。不过,这一切里,我们也可以读出诗人的一份无力和悲哀,因为他那幽静的书斋在现实生活中是确难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