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曲总集·别集·词· 花外集》新诗鉴赏
词别集,一名《碧山乐府》,一卷,南宋王沂孙撰。沂孙(生卒年不详)字圣与,号碧山,又号中佩、玉笥山人等,会稽(今浙江绍兴)人。生活于南宋末及元初,与周密等为词友,元至元中为庆元路学正。
王词多为咏物寄怀之作,作者不仅在咏物中寄寓其亡国之痛、故国之思,而且往往用以比喻南宋灭亡前后的重大政治事件。如收入《乐府补题》的王词虽不一定为胡僧杨琏真伽盗发宋陵而作,但确实与当时时事有关。如《天香·龙涎香》:“孤峤蟠烟,层涛蜕月,骊宫夜采铅水。汛远槎风,梦深薇露,化作断魂心字。红瓷候火,还乍识,冰环玉指。一缕萦帘翠影,依稀海天云气。”词中所写与崖山覆灭有关,南宋将领张世杰战海上时曾与帝相约,曰:“万一事不可为,则老臣必死于战。有沉香一株,重千余两,是时焚此香为验。或香烟及御舟,可即遣援兵;或不然,宜速为之所,无堕其计中也。”及崖山之败,“张俨然立船首,焚香拜天曰:‘臣死罪,无以报国,不能翊运辅主,惟天鉴之’”(《癸辛杂识续集》)。周密这条记载正说明王氏和参与咏龙涎香的遗民为什么对“香”倾注了那么多的悲哀。王氏词中提到的“骊宫”“断魂”“海天”是与悼念沉海而死的宋幼主有关的。《齐天乐·蝉》则与宋宫人北迁有关。
王词中还有充满忏悔意识的作品,这和作者出处(出为仕,处为不仕)有关:“扫西风门径,黄叶凋零,白云萧散。柳换枯阴,赋归来何晚。爽气霏霏,翠娥眉妖,聊慰登临眼。故国如尘,故人如梦,登高还懒。数点寒英,为谁零落,楚魄难招,暮寒堪揽。步履荒篱,谁念幽芳远。一室秋灯,一庭秋雨,更一声秋雁。试引芳尊,不知消得,几多依黯。”(《醉蓬莱·归故山》)此词当写于辞去庆元路学正之后。这次出处给他心理上带来沉重的负担,他甚至感到登临远眺,都愧对故国、故人,因此只能在秋雨秋风、斗室孤灯下自我排遣。
王词以长调为多,意境极为深曲,因此陈廷焯言:“王碧山词,品最高,味最厚,意境最深,力量最重,感时伤世之言,而出以缠绵忠爱。”(《白雨斋词话》)如《长亭怨慢·过中庵故园》写过朋友故园所引发的盛衰之感。作者没有只写往日欢乐和现在凄凉,他把词笔远引到园林之外:“水远,怎知流水处,却是乱山尤远。天涯梦短,想忘了绮疏雕槛。望不尽冉冉斜阳,抚乔木年华将晚。但数点红英,犹识西园凄婉。”词人对园内园外反复咏叹,把感慨和故园之思联系起来,意境极为深曲,读者愈是反复玩味,就愈能体会其感情的深厚。陈廷焯还说:“碧山词,观其全体,固自高绝,即于一字一句间求之,亦无不工雅。琼枝寸寸玉,旃檀片片香,吾于词见碧山矣。”也就是说王词在造句上亦有特色,不仅“孤峰蟠烟、层涛蜕月”,这样刻画颇力的句子可见词人造句的不苟;就是“冷烟残水山阴道,家家拥门黄叶。”(《齐天乐》);“三花两蕊破蒙茸,依依似有恨,明珠轻萎”(《花犯》)。这样看来漫不经心的词句,也可见词人工力。
王集在作者生前即有编集,张炎有“观王碧山《花外词集》有感。”吴讷《百家词》本作《玉笥词》。清鲍廷博知不足斋丛书本《花外集》收词六十五首,清王鹏运收入《四印斋所刻词》,有清刻本。
另有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出版、今人吴则虞笺注《宋词别集丛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