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缁衣之宜兮,
敝予又改为兮。
适子之馆兮,
还予授子之粲兮。
(宜、为,歌部。馆、粲,寒部。)
缁衣之好兮,
敝予又改造兮。
适子之馆兮,
还予授子之粲兮。
(好、造,幽部。馆、粲,寒部。)
缁衣之席兮,
敝予又改作兮。
适子之馆兮,
还予授子之粲兮。
(席、作,鱼部。馆、粲,寒部。)
〔译文〕
黑色朝服正合体啊,破了,我再重新给你缝新衣啊。你到官署去办公啊,回来,我给你准备美餐啊。
黑色朝服正合身啊,破了,我再重新给你制新衣啊。你到官署去办公啊,回来,我给你烹调佳肴啊。
黑色朝服多宽松啊,破了,我再重新给你做新衣啊。你去官署去办公啊,回来,我给你馔做好餐饭啊。
〔评介〕
历史上对这首诗的内容主要有三种解说:其一,两汉经学家皆谓此诗为赞美郑武公父子“善于其职”。《毛诗序》说:“美武公也。父子并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国人宜之,故美其德,以明有国善善之功焉。”今文三家无异义。其二,明、清时有学者以为此诗既非国人美武公,也非天子好武公,因为国人不可能制衣授餐于武公,天子也未必能亲适其馆,故以为这是一首“武公好贤之诗”(季明德《诗学解颐》)。吴闿生引《礼记·缁衣》所载孔子语“好贤如《缁衣》”为证,以为“自是武公好贤之诚。缁衣以礼贤士,适馆授粲,殷勤无已,故国人作诗美之。”(《诗义会通》)姚际恒、方玉润及高亨先生皆持此说。其三,五四之后人们又以为《郑风》多言男女之事,此诗也当为“女歌者对爱人衣著的关怀体贴。”(袁梅《诗经译注》)除此三说之外,还有学者以为是写“一对情人,彼此有了意见,搞翻了之后,女的向男的翻旧帐,说气话。”(蓝菊荪《诗经国风今译》)由于时代湮久,本事难考,只能从字面上揣摩诗义,“君好贤”、“女爱男”二说皆可通。但考虑到缝衣备粲皆为女子之事,故以为袁说稍近。从缁衣穿至破才改制新衣看,此诗似是写下层官吏的妻子对丈夫衣食的关心,表现妻子对丈夫的恩爱。
全诗三章,每章四句。以女子口气反复咏叹为丈夫缝制新衣,准备餐饭,事虽小,却语短情长,以小见大,以少总多,言衣食而知其它,妻子的满腔挚爱于中溢出,家庭的和谐温馨令人想见。反复咏叹,递进层深,不觉重复,却见关心备至,情深意笃,妻子心中所念惟有夫君。此诗突破四言的束缚,采用杂言句式,长短参差,灵活畅快,语气逼真,亲切自然。姚际恒评曰:“‘缁衣’下加‘敝’字,‘适馆’下加‘还’字,妙有层次,亦使文不排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