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小景图、海鲜图
现代·张大壮作
纸本设色
大壮为人清介散淡,磊落嵚崎,观其画如见其人。他外表“瘦如黄鹄闲如鸥”,在画院,从不与人争,处处谦让。有次,我俩小酌,他有点微醺,却对我讲了一句惊人的话:“我处处让人,可这枝笔不让人。”在中国画的破格创新中,他是位从不叫喊的强者。
入上海中国画院后,大壮于花鸟之外,多写蔬菜、瓜果、鱼虾、贝介之类。他常去菜场,往返徘徊,选购一些,作为写生素材。他把写生中认为满意的一鱼、一虾、一瓜、一蟹……剪下来,贴在一张狭长的宣纸上,作为资料。
张大壮晚年的大写意,豪放而不离原形,夸张而不背法度,全凭“笔墨”骋驰,配色新颖,无骨而立,有时一笔三色,蘸色有序。运用墨、色如风行水面,清灵非凡,自然成文,同时形象准确、鲜活、明亮、干净。
初夏小景图
海鲜图
《初夏小景图》、《海鲜图》,是张老逝世前一年(1979)的小品。
《初夏小景图》:作者画黄鱼,首先是行笔疾、落墨快,干湿互济,勾取轮廓,接着大笔点垛,擢出鳃尾,然后以淡墨混点,用稍浓墨破,给鱼身铺了底,以增质感。其次是蘸姜黄色,运用笔肚、笔根,仿佛山水画苔点,错落聚散,似不经意地把鱼身点染得焦黄赫亮。最后是浓墨点睛,朱红添舌,而留白处理,也十分得神,就把一条黄鱼画得透鲜了。画蛏子则用墨水加淡赭石,以《瘗鹤铭》般强而润的笔性,逐一写其身形,再用细笔勒出轮廓和两足,浓淡有间,粗细得宜,于是十只湿漉漉的蛏子就好像刚从海滩的烂泥中捡上来的。
《海鲜图》:蚶子(一名魁蛤)用凝练之笔勾成,极见白描功力。明虾身子以飞舞的色彩点掷而成,行笔“时见缺落”,而益见鲜嫩肥硕。虾须、虾脚和虾框,则出于狂草,处处见笔,而又仿佛无痕。明虾原无大螯,大壮先生给装上了,而且有时做加法,有时做减法,却同样威猛。观赏此图,如对“颠张醉素”,可浮一大白。
大壮晚年以狂草大写之笔作画,墨不碍色,色不碍墨,留白留得出奇,得心应手,变幻无常,同时“气愈清,则愈厚”,可谓“因夸以成状,沿饰而得奇”,确实是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