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洗澡》原文|主题|赏析|概要

文学名作《杨绛·洗澡》原文|主题|赏析|概要

作者简介 原籍江苏无锡,1911年7月17日生于北京,原名杨季康。父亲杨荫杭为江苏省最早从事反清革命活动的人物之一,民国时曾出任江苏省高等审判厅长、浙江省高等审判厅长及京师高等检察厅长等职。杨绛年幼时随父母在北京、上海、苏州等地上学,1932年毕业于苏州东吴大学政治系,1933年入清华大学研究院为外语系研究生,1935年夏与钱钟书结婚并随之赴英、法留学,曾在牛津大学和巴黎大学旁听和学习。1938年回国后任苏州振华女中沪分校校长,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学校停办,曾当过代课教师和家庭补习教员,也即从此而开始了较多的文学创作,写有小说、散文、戏剧多种,尤以戏剧著称文坛。剧本《称心如意》、《游戏人间》、《弄假成真》、《风絮》等曾在京沪等地出版和上演,其语言幽默诙谐,鞭笞了人间的冷酷狡诈和虚伪自私,显示了高超的讽刺艺术才能。1946年秋任上海震旦女子文理学院英文系教授,1949年秋任北京清华大学外文系教授,1952年调入文学研究所外国文学组(即现中国社科院外文所)任研究员至今。50年代曾翻译西班牙名著《小癞子》、法国勒萨目的小说《吉尔·布拉斯》等,70年代着手翻译《堂·吉诃德》,1986年获西班牙“智慧国王阿方索十世勋章”。晚年在散文创作方面的功力日见丰厚,1981年发表的《干校六记》以委婉、细腻的笔触深刻揭露了“文革”期间知识分子的不幸遭遇,被海内外读者誉为“怨而不怒”、“哀而不伤”的杰作,有三种英语译本、两种法文译本和一种日文译本。以后又有《回忆我的父亲》、《回忆我的姑母》、《记钱钟书与<围城>》等长篇散文问世,获得普遍好评。

内容概要 解放前夕,余楠在上海一个杂牌大学教课,虽不是名教授,在学生中也能算个学贯中西的教员。余楠与向他组稿的胡小姐相恋,并企图与自己的原配夫人宛英离异而与胡小姐再结伉俪远走法兰西,但却终因拳头攥得太紧,一毛不拔到当胡小姐索取结婚信物时竟拿与宛英结婚时别人送的田黄图章来充数的地步,终于为胡小姐所不齿,终至抛下余楠与他人结为秦晋之好而远走高飞。余楠只能继续维持与宛英的婚姻,并毅然选择北上。时值北京刚解放不久,长年冷冷清清的“北平国学专修社”聚集了一群形形色色的“人才”,成立了文学研究社。“国学专修社”的已故社长姚謇原是一所名牌大学的中文系教授,大院里整片房屋都是姚家的祖产。抗战胜利前夕,姚謇心脏病猝发而亡,姚太太闻讯立即中风瘫痪了。他们的女儿姚宓尚不满20岁,正在上大学,她一边料理父亲丧事,一边送母亲入院医治。此时姚宓的未婚夫大学毕业,正待出国深造,他主张把病人托付亲戚照管,要姚宓与他结婚一同出国,可姚宓不但唾弃了这个办法,连未婚夫也唾弃了。她大学尚未毕业就到图书馆当小职员,挣薪水补贴家用。此时,社内成员尚有:国学专修社老顾问丁宝桂,从海外归来的许彦成和杜丽琳夫妇,在法国居住多年的、法国文学专家朱千里,俄罗斯文学专家傅今为副社长,他的新夫人江滔滔是女作家,江滔滔的密友、“苏联文学专家”施妮娜……。许彦成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他平日常到图书馆去,又常与年轻同事一起下棋打球,性情开朗,脾气随和。他的夫人杜丽琳有“标准美人”的称号,早在大学期间她就倾慕许彦成的才能,主动向他求婚,婚后双双出国留学。解放初期彦成执意回国,夫妇俩便来到了文学研究社,夫妇俩生活平静,却也不免有点儿生疏和隔膜。初到文学社布置新家时,彦成要求丽琳给他一间“狗窝”——他个人的窝。许彦成经常跑图书馆,逐渐与姚宓相熟,许彦成因为姚宓工作踏实,为人诚恳很是赞赏她,姚宓也因彦成坦诚相见而钦慕。由于许老太太要让其孙女儿学钢琴,许彦成以自己的电唱机换姚家的钢琴,将唱机搬到姚家,自己则经常过去与喜欢音乐的姚太太一同欣赏。这样许彦成与姚家的来往又密了一层。姚宓利用休假日整理父亲遗书,许彦成躲避家中琐事也到此帮忙,姚宓与他谈起自己的往昔,他们又取得了进一步的默契。姚宓虽大学未毕业,却掌握了英、法两门外语,每日里除了照顾母亲外就自修各门功课,终于以“同等学历”而调入外文研究组当研究人员。外文组分工研究专题,姚宓与许彦成分到了一组,俩人各自暗暗庆幸,同组还有杜丽琳和姜敏。余楠为了巩固他在文学社的地位,一方面积极求“上进”,另一方面积极“睦邻”——以请客吃饭的方式巴结傅今等人,在客观上形成了与施妮娜等人的联盟,排挤、打击姚宓和许彦成。不久,为借“巴尔扎克的《红与黑》”而大闹图书馆的施妮娜当了图书室副主任,余楠任正主任。姚家母女因为图书室大权落入不学无术者手中,决定将姚謇放置多年的藏书捐赠某个大图书馆。姚宓的老同学、同组的同事罗厚帮助接洽和运送,神速地将全部图书转移走了,施妮娜和姜敏等人对此颇为愤慨,背地里对姚宓大加指责。天气渐暖,姚宓想将小书房的书整理一下,没想到里面已整齐而干净了,原来是许彦成到姚家听音乐时常去那里翻书整理的,姚宓心中顿生暖意。从此,许彦成常拣出姚宓该读的书,有时还夹上小纸条注明哪几处该细读等。秋天,姚宓与许彦成打赌爬香山“鬼见愁”,姚宓向母亲撒谎说去药铺买西洋参,许彦成则以去西郊看朋友为由向妻子“告假”。当姚宓到达西直门时,许彦成推托另有要紧事不能去香山了。姚宓一人独自西行,彦成则悄悄紧跟其后。原来许彦成昨晚忽然感悟自己已沉浸在对姚宓的迷恋中,为了对得起妻子,临时又取消了游山之约。见姚宓一人上车彦成又很不放心,便尾随至香山公园门口,姚宓临到香山才看见彦成,她急急地躲避他而乘车回城。不料,余楠的女儿与新交上的朋友陈善保那天也同游香山,在车站上见到了分两头站着的许、姚。这个“秘密”被姜敏探到了,她便在办公室当众“点破”姚宓,杜丽琳出来打“圆场”,说明游香山的是他们夫妇俩,回家后却与丈夫争吵了一番。许彦成为妻子的“生硬狰狞”而愤愤不平,并为自己没向姚宓践约而负疚,他写了一信向姚宓“请罪”。从此俩人由书房作为传递场所开始了便条通讯,许彦成正式向姚宓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并告知她自己打算离婚,姚宓却强压住自己的真情替他当“顾问”,然而他们最终双双陷入了情意绵绵之中。余楠发现陈善保向姚宓借用的研究西方文学的论文稿谈了许多重要问题,便联合施妮娜、姜敏等人化名“汝南文”发表批判文章,自以为爆发了一枚炸弹,不料谁也不关心。他们紧接着还要批判,并展览这份稿子,姚宓亲自向余楠索回,余则不还。宛英“偷”出送还给了姚宓。不久,傅今正式当了正社长,余楠和施妮娜分别担任外文组正副组长。一个星期日,许彦成与姚宓相约在她的小书房里会面,杜丽琳突然闯进去,正见许、姚亲昵交谈,姚、许分别表示不伤害杜,然而杜却执意不信,对姚怀有敌意,对丈夫则冷嘲热讽。不久,“三反”运动转入知识分子领域,这是解放后知识分子第一次经受的思想改造运动,知识分子称其为“洗澡”。这时许、杜暂且除去前些时候的隔阂,一同捉摸当前的形势,讨论他们各自的认识。为了避嫌许彦成也不再去姚家了。首先“入盆洗澡”的是几位“老先生”,朱千里被获准在会上与群众思想见面,他自以为使出点儿招数,将一连串罪名不加选择地全部用上,便能过关,没想到竟被“不辞烦劳地搜集了各方揭发资料”的群众轰了下来。余楠为了一次性通过“洗澡”,茶饭无心地苦思冥想好多天,没想到检讨至一半就被群众打断了。他早先在上海与宛英的私房话竟让女儿搬给了陈善保,并在会上被群众捅出。杜丽琳在新社会的表现总比彦成抢前一步,她不像彦成那样格格不入,迟迟不前,在运动中她首先将自己的穿着打扮改得朴素了,她在会上作了诚恳的发言,并流下了 “真实的痛泪”,一次性地通过了“洗澡”。朱千里第二次“洗澡”,他本意要作一个朴素平实的发言,不料半途顶撞了群众的提问,在群众高喊的口号声中一人冲出会场,自杀未遂,家中却被群众贴满了标语。余楠在第二次“洗澡”中将他与胡小姐的那段往昔也端了出来,只是没有点破胡小姐离他而去的真正原因。他和朱千里的检讨也都终于通过了。该轮到许彦成“洗澡”了,杜丽琳提起他与姚宓游山和在小书房幽会的旧事,提醒他应在“洗澡”中将此亮相给群众,而许彦成却不以为然,杜丽琳很为他担心。许彦成最后一个“洗澡”,很顺利地通过了。运动渐渐静止,一切又恢复正常,文学研究社的好些人都将被安插到各岗位上去,许彦成夫妇将到高等学府去教书,接受姚謇赠书的图书馆要姚宓去工作,罗厚也将到那儿去。临别前钢琴和唱机各自物归原主,姚太太在家请客为彦成夫妇送行,姚宓与彦成凄凉地挥泪而别。

作品鉴赏 第一部的前两章的背景不是整个故事的背景,人物余楠也不是小说的主人公,作者从上海起步,目的是为了让余楠这样一个无赖作向导将读者从上海领到北京,无非是让读者在进入文学研究社这样一个乌七八糟的背景之前有一个心理准备。跟在余楠身后,读者比较容易地认识了施妮娜、江滔滔和姜敏等人,甚至也比较容易地原谅了朱千里的昏愦轻薄与杜丽琳的庸俗肤浅。尽管小说中最感人的就是姚、许那场毫无结果的爱情,尽管依照传统阅读方法只能把爱情作为故事的主干,但从作者的结构意识看,作者并不希望读者与姚宓和许彦成认同。姚家母女、许彦成、罗厚等人的存在,姚、许爱情的萌发与升华仅仅是作品情节的组成部分之一,他们为余楠们提供了一个生存方式的参照系,他们与余楠们合起来才能构成作品的主体。因此,小说对姚、许的恋爱描写得非常节制,姚、许之间的交流与许、杜之间的龃龉所占篇幅几乎相等,在姚、许爱情从萌发到生长再到成熟的过程中,穿插了大量彼此间没有直接关联的情节,恋爱的情节并未与其他情节发生联系从而被极大地限制了它可能延伸的范围。故事的作者是一个全知全能的叙述者,她向我们指点每一个人物的隐秘、隐私,随时钻进人物内心去揭示他们的心理活动。但是,在对主要人物这一层面的叙述中,作者曾有过几次缄默,例如,许、姚书房深谈一章。深谈之前许、姚在通信中对自己的感情进行了充满理性的审视,姚宓以极强的道德力量压抑了自己的爱以成全许、杜的现存婚姻。这次深谈是两人表白心迹后第一次见面,也是全书中两个主人公唯一的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然而这场谈话的详细内容读者却与突然闯去的杜丽琳一样一无所知。作者的另一次缄默是在详细地描述了丁宝桂、朱千里、杜丽琳、余楠等洗澡经过后,仅用几十个字将许彦成的洗澡经过一笔带过。作者的几次缄默使读者与姚、许之间产生了距离。于是,这部作品产生了“间离效果”,读者不愿与余楠们认同而又不能与姚宓们认同,其结果就把注意力平均分配到喜欢与讨厌的人物身上,从而避免了因为过份执著于姚、许的命运而忽略了其他人的命运。小说的结构特征使每一个情节都处于相对封闭的位置,通篇没有一个基础情节,这就使人物间的矛盾冲突不能不在激化之前得到解决。余楠和施妮娜乃至姜敏曾对姚宓搞过好几次阴谋,但无一例外地自讨没趣;姚、许的爱情纠葛本可为余施等人提供最好的把柄,但杜丽琳的性格特征又避免了这种冲突的可能性。这样,小说获得了平静的基调,作者的不平正隐藏在这平静之后,因此,冷嘲热讽才能转化为一种幽默。从结构上看,第一、二部中贯穿下来的情节线索在第三部戛然而止,所有可供发展的情节均在第二部末尾收束,这种结构上的脱节使前两部的内容具有了自足性。事实上第三部中的 “洗澡”过程,正是一场与现实生活相脱节的运动,它除掉使各种知识分子“洗伤了元气”之外,并没改变任何现实。整部小说借助于“采葑采菲”、“如匪浣衣”、“沧浪之水清兮”三个标题联成一条逻辑性很强的线索,即知识分子的人格修养。借助三个标题,小说貌似脱节的情节找到了内在的统一性,深化了这个极为深刻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