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葆·高山下的花环》原文|主题|赏析|概要

文学名作《李存葆·高山下的花环》原文|主题|赏析|概要

作者简介 李存葆曾用笔名“茅山”。1946年2月19日出生于山东省五莲县东淮河村的农民家庭。1961年在五莲县第二中学读完初中,辍学回乡务农。1964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开始学习创作,并有作品发表。曾任班长、排长,后调任团政治处新闻干事,从事新闻报导工作。1970年调到济南部队政治部宣传队创作室任创作员。1979年初春奉命赴云南对越自卫反击战前线采访,为战士的英雄事迹所感动,在4个月的时间内创作了十多万字的报告文学和散文,荣立三等功。同年8月到广西前线的参战部队深入生活近3个月,对军人和部队生活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经过近3年的准备,1982年创作出成名作中篇小说《高山下的花环》,引起强烈反响,获全国第二届优秀中篇小说奖。198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984年秋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就读。同年发表另一重要作品《山中,那十九座坟茔》,获1983—1984年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1986年从军艺毕业,到济南军区文化部创作室任创作员。为中国作家协会理事。作品除小说外,还有诗歌、散文、戏剧、报告文学等。

内容概要 1982年春,创作员李干事在云南边境哀牢山中采访营教导员赵蒙生。赵蒙生让他看了一张从山东沂蒙山区寄来的1200元汇款单和烈士梁三喜家人在梁三喜墓前的留影,然后讲起3年前那段难忘的经历。1978年9月,军政治部摄影干事赵蒙生下到九连任指导员,受到连长梁三喜和战士们的热烈欢迎。从武装越野训练中,他看到了梁三喜优秀的指挥、训练才能和九连顽强的作风。赵蒙生的父亲是老将军,母亲吴爽也是革命老干部。他养尊处优,从未受过真正的训练,在越野中连17岁的司号员金小柱都不如。本来他下连队也只是装样子,是为了躲开铁面无私的雷军长,调往内地大城市。但梁三喜等人还蒙在鼓里。梁三喜来自沂蒙山,他的全部家当都装在一个破纸箱里。两套军服又旧又破,平时抽黑乎乎的旱烟末,牙刷用得只剩下8撮毛。一件装在塑料袋里的新军大衣是他最好的家产。战士段雨国嘲笑他只知道攒钱,是典型的小农民。梁三喜10月中旬的休假报告早已批下来,因为他妻子韩玉秀年底要生孩子。但新来的指导员不称职,他不放心连队,耽搁下来了。吴爽给儿子办调动越来越急切,这时越南在云南边境的挑衅也更加猖狂。敏感的梁三喜从吴爽的行动中预感到要打仗了,自己所在的部队可能会开赴前线。果然,在赵蒙生拿到调令的同一天,部队接到了开拔命令。忠厚善良的梁三喜变得和炮排排长靳开来一样愤怒,痛骂赵蒙生。赵蒙生不敢做临阵脱逃的“叛徒”,只好收起调令随部队行动,同时给妈妈写信,想通过雷军长调离面临作战危险的九连回军部。他知道,1943年在沂蒙山妈妈曾救过雷军长的命。雷军长接到吴爽的电话,在全军干部会上破口大骂,要让打电话来的贵妇人的儿子第一个去炸碉堡。消息在九连传来,靳开来扬言战场上谁敢后退就一枪崩了他。连金小柱都为连里出了“叛徒”而愤怒。赵蒙生羞愧难当,咬破手指写下血书,要和战友们在战场上比一比。行动之前连里补进了15名从兄弟部队抽来的战斗骨干。其中薛凯华来自北京部队,同志们就叫他“北京”。战斗打响,九连作为尖刀连奉命穿插到敌人纵深,攻占关系到整个战局的364高地。在穿越山岭和攻占高地的过程中,金小柱背负着过重的炮弹、手榴弹、冲锋枪等,活活累死;临战前被提升为副连长的靳开来带领尖刀排冲锋陷阵,后来去给粮尽水绝的战士采甘蔗,被地雷炸死;“北京”又机敏又老练,用八二无后座力炮打敌堡弹无虚发,但却因连续两发炮弹哑火,被敌堡中的机枪射死。梁三喜沉着指挥,在攻上主峰后为掩护赵蒙生,被躲在暗洞中的敌人击中,临死留下一张620元钱的欠帐单。赵蒙生发狂地提着一捆手榴弹冲进洞去,炸死9个敌人,自己也负了伤。战争结束后部队回国,梁三喜和“北京”被授予战斗英雄称号,而靳开来连三等功都没批下来,因为他私采甘蔗违反了“纪律”。赵蒙生把自己的军功章献给从河南老家赶来的靳开来的妻子和4岁的儿子。烈士的亲属都一一到来又一一返回,梁三喜和“北京”的亲属却不见踪影。而部队给梁三喜家的通知已发出10多天。吴爽来部队看望儿子的第二天,梁三喜70岁的老母亲、妻子韩玉秀抱着出生3个月的女儿才赶到。原来她们为了节省车票钱是从160华里以外的火车站翻山越岭走过来的。路上走了4天,吃的是随身带的地瓜干煎饼。在梁大娘带来的一张旧照片上,赵蒙生看到了5岁时的自己。原来30年前吴爽在沂蒙山干革命时生下赵蒙生,因病没有奶水。刚生了第3个儿子的妇救会长梁大娘收养了蒙生。后来吴爽随军南下,1952年赵蒙生5岁时梁大娘才带着三喜把他送回上海吴爽身边。照片就是分手的时候梁大娘带着两个孩子照的。“文革”后两家断了联系。现在,看到白发苍苍的梁大娘,吴爽和赵蒙生百感交集,痛哭不已。梁大娘的大儿子大喜抗日战争中送情报被鬼子刺死,仅12岁。“文革”中二儿子二喜因掩护老干部被棒子队打死,梁大爷也因“割资本主义尾巴”被气死。这几年梁大娘有病,全靠三喜往家里寄钱。赵蒙生藏起梁三喜的欠帐单,决定自己偿还那620元钱。当天下午,宣传干事送来新消息:“北京”的父亲是雷军长。原来薛凯华是姓母亲的姓。得到这个消息吴爽愕然无语。雷军长看了儿子的墓回来,推心置腹地批评吴爽丢掉了当年的革命精神。一星期之后,梁大娘一家就要离开部队回家乡。梁大娘取出缝在衣服里的一叠捆着红绸布的550元钱,连同十张破旧的十元面额的人民币,和梁三喜寄回的遗书、欠帐单一起交给赵蒙生。梁三喜在遗书中让母亲和妻子在他死后用550元抚恤金,再补一点钱,还清他欠的帐。并说结婚以来没给玉秀买过一件新衣服,对不起她,劝她在他死后尽早改嫁,遗物中的那件新大衣就是送给她未来丈夫的礼物……。一连串的事震撼了赵蒙生的心灵,从此他决心永远驻守边疆,并每月给梁大娘寄30元钱。但3年来寄的1200元钱现在被梁大娘如数退回了。他大惑不解。故事讲完了,前来采访的李干事深受感动。清明节,李干事和战士们一起采来鲜花扎成花环,敬献到烈士陵园。同一天赵蒙生接到了梁大娘的信,梁大娘在信中说现在家里包了责任田,生活好了,让他把这些钱用来帮助家庭困难的战士。

作品鉴赏 在80年代初大量涌现的取材于自卫还击战的文学作品中,《高山下的花环》引起了最强烈的反响。这首先是因为作品写出了那些平凡的人们崇高而伟大的心灵。最有代表性的,当然是梁三喜和他70岁的老母亲。梁三喜这个来自革命老区的连长,在极度贫困的生活中,默默为部队建设、为国家尊严献出了自己的一切。临死前他留下的不是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而是一纸染上鲜血的欠帐单。梁大娘战争年代已经为革命献出了第一个儿子,二儿子和丈夫也在“文革”中死去,但她独自用苍老的双肩支撑着那个只有女性的家庭,把唯一的儿子交给部队。为了偿还儿子欠下的债,她拿出全部的抚恤金还不够。为了省下一点车票钱,竟和儿媳抱着出生3个月的盼盼翻山越岭走了4天。他们太平凡了,他们在艰难的生活中挣扎着,然而他们的心灵却是那样崇高,那样圣洁。小说对读者所具有的震撼力量和净化力量,主要来源于此。从平凡中写出伟大,是小说的一大成功。铁面无私、高风亮节的雷军长使人感受到的是老革命家的坦荡襟怀和凛然正气,他与梁家人相映生辉,增强了小说的感染力。但作家并没有因此把社会生活简单化、理想化。相反,他自觉地、大胆地表现了特定社会环境中部队生活的复杂性乃至阴暗面。吴爽及其儿子赵蒙生在战斗打响之前的种种表现就是最好的例证。靳开来那种“打起仗来还得靠咱这些庄户孙”的愤激之辞,不是没有道理的。对这种复杂性与阴暗面的揭示一方面丰富了小说的内容,同时也反衬出梁家人和雷军长的崇高。在人物塑造方面,小说没有简单地把那些兵写成清一色服从纪律、认真训练、板着同一副面孔的好战士,而是注意写出他们不同的个性,哪怕是通过缺点体现出来的个性:赵蒙生自备高级香烟和点心,养尊处优,生活懒散;段雨国留着长头发,做着作家梦,想着利用父母的工作之便买外国货拉关系;靳开来心地纯正但脾气暴躁,说话肆无忌惮有时还带些脏字。小说也没有仅仅写官兵们英勇杀敌、为国捐躯的壮烈行动,而是写出他们丰富、复杂的情感世界。以靳开来这个嫉恶如仇、看起来有些粗鲁的汉子为例,他那样体贴梁三喜,劝梁三喜在妻子生孩子之前赶回家。面临死亡,他断然把带尖刀排的任务留给自己,说自己兄弟4人,死一个不怕,而梁家只有三喜一个了,必须留下续香火。置身于激烈的战斗中,他随身带着全家的合影,并且记得儿子的生日。正是这种描写使解放军官兵成为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增强了小说的真实感。在对生活深度的揭示方面,小说也有其独到处。它直接取材于对越自卫反击战,但并未局限于这场战争。相反,它通过某些人或物,把现实生活同历史联系起来。比如通过梁大娘、雷军长、吴爽等人,把抗日战争的生活片断引入作品;通过梁二喜、梁大爷,写出“文革”中沂蒙山乡村生活的某些侧面;通过致薛凯华于死命的两发臭弹,写出“文革”中军工厂的生产状况。这种写法不仅强化了作品的历史纵深感,更主要的是它包含了对历史和现实的某种理解与评价。这种理解和评价早已超出了战争生活的范围,使作品具有了更丰富的思想内容。比如:当年的革命者如何才能保持革命本色、不转变为新的革命对象?为革命做出巨大贡献的老区人民为什么仍然生活在极度贫困中?“文革”之类的政治运动造成怎样的后果?梁大娘、梁三喜与吴爽、赵蒙生的距离是怎样产生的?靳开来富于正义感的牢骚说明了什么?等等。这种思想和历史内容的丰富性将《高山下的花环》和一般的军事文学作品区别开来。或者说这部小说已经不仅仅是军事文学作品,战争生活只是其理解历史与现实的一种参照物。在艺术方面应注意的是这篇小说的叙述方式。小说从李干事对作品主人公之一的赵蒙生的采访开始,然后从赵蒙生的角度用第一人称来叙述。这样不仅使小说具有了朴素自然的语言风格,而且给人以强烈的真实感,增强了小说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