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香,系李季一九四六年叙事长诗《王贵与李香香》中的女主人公。诗人通过她曲折的爱情婚姻经历折射了我国陕北农村民主革命的进程,同时,这一人物形象的出现标志着长期处于被损害、被侮辱地位的劳动妇女正逐步地成为或成长为新生活和新时代的主人。
“山丹丹开花红姣姣,香香人品长得好”,诗人以山丹丹花作比、起兴突出了香香的人情美,而这又充分表现在她对穷苦人的同情和关怀上,对富人的憎恨上,对爱情的忠贞不渝上。李香香生长在陕北农村的贫苦农民家庭,自幼丧母,没有兄弟,与老父亲相依为命。为了养家糊口,十六岁的香香就像牛一样地艰苦劳作,虽然是起早摸黑,可依然是吃不饱,穿不暖。因此,香香从小就把财主恨死了,而却深深地同情于被地主老财崔二爷打死父亲的孤儿王贵,并和父亲一起收留了他。差不多的遭遇,长期的交往,使香香从内心深处逐渐地爱上了淳朴的王贵。香香是个传统型的女性,因此,当王贵向她表示了爱慕的情感时,香香却委婉地说, “山丹丹花来背洼洼开,有那心思慢慢来”。可是当王贵说她是“樱桃小口糯米牙,巧口口说些哄人话”时,香香却坚定地表示: “烟锅锅点灯半坑坑明,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穷”, “妹妹生来就爱庄稼汉,实心实意赛过银钱”。爱得朴实,爱得深沉,爱得坚定,这或许是东方女性的一种传统美德,然而这种美德却能在斗争中得到升华。
是的,香香与王贵的爱情一开始就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地主崔二爷一直在觊觎着香香的美貌,妄图娶香香当小老婆。他先是利用香香挑水的机会企图调戏香香,但遭到了香香的严词斥责。但他仍不甘心,企图利诱。“交了二爷多方便, 吃喝穿戴由你拣”,又拿出三块银元塞给香香,但香香扭头就走,毫不理会。香香恨透了地主崔二爷,也看穿了崔二爷的本质,正是由于崔二爷的残酷剥削,才使香香一家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才使王贵像牲口一样地劳作,香香又怎么能甘愿充当地主崔二爷手中的玩物呢?李香香拒绝了崔二爷的无耻淫欲,但是她与王贵的爱情也笼罩着一片阴云。狠毒的崔二爷时时伺机报复。
正在这时,陕北闹起了红军,王贵参加了游击队,准备解放死羊湾。不料崔二爷却先下手为强,抢先抓住了王贵,把他五花大绑起来,在村人面前,尤其在李香香面前毒打。看着如雨骤下的皮鞭,香香就好像自己在挨打,望着遍体鳞伤的王贵,香香心如刀绞。为了爱情,为了救亲人出险,香香冒着危险,连夜跑到游击队的驻地。游击队得到情报立刻下山,才打跑了崔二爷,救出了王贵。解放了死羊湾。李香香和王贵终于成了亲。这真是“不是闹革命穷人翻不了身,不是闹革命咱俩也结不了婚!”在现代中国,一个农民的命运,尤其是农民妇女的命运往往是同革命的发展紧密相联。香香也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她顾大局,识大体,过门没几天,就送丈夫王贵当兵去了。
革命的发展是漫长的,曲折的,李香香和王贵的爱情也将经历着无数的磨难。不久,崔二爷带着白军又回到了死羊湾,对翻身的农民进行了血腥的清算。死羊湾又乌云翻滚,豺狼横行。同时,崔二爷对李香香还没有死心,他还要满足他的淫欲。于是,他先是设法支开了李香香的父亲,紧接着又死皮赖脸地闯进李香香家,向李香香进行所谓“求婚”。香香是“又气又羞又害怕”,拔脚就往门外跑,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崔二爷却拦在门口,准备进一步施虐,香香是怒火中烧,又吐唾沫,又“双脚乱踢手乱抓”,在崔二爷的狗脸上“留下了两个血疤疤”,在众乡亲的帮助下挫败了崔二爷的“求婚”阴谋。但是崔二爷并不死心,派人把香香软禁起来,软硬兼施,恩威并举,企图逼香香就范。香香没有奴颜媚骨,面对种种威胁利诱,毫不动心,却深深地怀念着远方的心上人,关心着他的命运,眼泪像泉水一样地涌出,湿透了那一尺五的羊肚子手巾,她还带病为王贵做了一双鞋,让人捎给王贵,表示了她那至死不变的爱情。这时,香香的这种姣好的品性,这种强烈的憎爱观,似乎已经超越了传统的道德范畴,而和现实的斗争结合了起来。因此,当厚颜无耻的崔二爷企图强娶香香为妾时,香香是愤怒地喊出了“有朝一日遂了我的心愿,小刀子扎进没深浅”,这不止是不屈服,而更是香香遭受地主欺压时所萌生的坚如磐石的复仇意志和信念。
乌云是遮不住太阳的。正当崔二爷大宴宾客、饮酒作乐的时候,王贵和游击队又打进了死羊湾,打垮了白匪军,活捉了崔二爷。香香和王贵这对患难夫妻又团圆了。经过风风雨雨的吹打,经过血与火的洗礼,香香和王贵都成熟了,他们都进一步认识到: “咱们闹革命,革命也是为了咱。”确实,人民群众只有自觉地投身于革命运动,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才能真正翻身作主人,获得真正的幸福。
香香,陕北的这朵山丹丹花开得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