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 [古希腊]阿里斯托芬》读后感

【作品提要】

由于作家埃斯库罗斯与欧里庇得斯去世,索福克勒斯衰老不堪,阿伽同也告老退隐到了马其顿,整个剧坛毫无生气,戏剧的守护神狄俄尼索斯看到此景再也无法忍受,决定到冥界去把欧里庇得斯召回阳间,从而使人间剧坛重获生气。他乔装打扮成赫剌克勒斯,和仆人踏上了前往冥界的道路。一路上主仆二人经历了一系列惊心动魄的场景。可他们到了冥界后,狄俄尼索斯发现欧里庇得斯和埃斯库罗斯正在就名声地位谁大谁小争得面红耳赤。正好狄俄尼索斯来到,于是他俩请他作裁判。经过激烈的论辩和反复的较量,埃斯库罗斯得胜。狄俄尼索斯在一片欢呼声中把他带回阳间。

【作品选录】

七 对驳

狄俄尼索斯 埃斯库罗斯,你听了他的话,为什么不言语?

欧里庇得斯 他一上来总是装腔作势,这是他在每出悲剧里每次都玩的一套把戏。

狄俄尼索斯 好朋友,你说话口气不要太大。

欧里庇得斯 我了解他,早已把他看透了,他是个专写怪物的顽固人,舌头放肆不羁,嘴上没有分寸,没有门户,不善于转弯抹角,吐出来的是一捆捆夸大的言辞。

埃斯库罗斯 菜园女神的儿子啊,这是真的吗?你这个闲话搜集人,乞丐制造家,破衣织补者,你敢这样说我吗?别高兴得太早了。

狄俄尼索斯 住口吧,埃斯库罗斯,你别心怀旧恨而生气!

埃斯库罗斯 不,我要明白地指出,这制造瘸子、胆大包天的是个什么东西。

狄俄尼索斯 众小厮,快牵一头羊、一头黑色的羊来,因为飓风就要吹来了。

埃斯库罗斯 (向欧里庇得斯)你曾经搜集克里特独唱曲,把不洁净的婚姻介绍到诗里。

狄俄尼索斯 最可敬的埃斯库罗斯,你且忍耐忍耐吧。可怜的欧里庇得斯,你要是聪明一点,就赶快抽身,躲避冰雹,免得他在盛怒之下抛出一些和你的脑袋一般大的字,打中你的太阳穴,打出一个忒勒福斯来!你呢,埃斯库罗斯,也不要再发怒了,心平气和地批评他,也听听他的批评。诗人不该像卖面包的妇人那样对骂,你却像着火的冬青槲那样吼叫。

欧里庇得斯 我已经准备好了,决不退缩,我先啄他,或者随他愿意,他先啄我。这儿是我的对话、歌曲、悲剧的筋腱,这儿是——宙斯保佑我——我的《帕琉斯》、《埃俄罗斯》、《墨勒阿格洛斯》,还有《忒勒福斯》。

狄俄尼索斯 埃斯库罗斯,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

埃斯库罗斯 我愿意在别处比赛,在这儿比赛条件不公平。

狄俄尼索斯 为什么不公平?

埃斯库罗斯 因为我的诗没有随我而死,他的诗却随他而死了,可以由他拿出来念。但是既然你认为合适,就这样办吧。

狄俄尼索斯 谁去拿乳香来,拿火来,我要在他们的雄辩开始之前,求神帮助我把这场比赛评判得最合乎艺术精神。(向歌队)你们向文艺女神们唱一支歌吧。

歌队 宙斯的女儿们,纯洁的处女们,九位缪斯,

站在高处俯视着诗人们谨慎而精确的思维的女神,

当他们被复杂的辩论和艰难的对驳

搅进怨恨的时候

请来看

他们相互抛扔着严厉、措辞完美的诗句

口舌是多么的厉害。

艺术的伟大的竞赛开始了。

狄俄尼索斯 你们两人在念诗之前,也向神祈祷吧。

埃斯库罗斯焚献乳香。

埃斯库罗斯 养育我心灵的得墨忒耳啊,但愿我不辜负你的密教。

狄俄尼索斯 (向欧里庇得斯)你也来献乳香吧

欧里庇得斯 不,谢谢你,我所求的是一些别的神。

狄俄尼索斯 是你的货——新铸的钱币吗?

欧里庇得斯 正是。

狄俄尼索斯 那么你就向你私有的神祈求吧。

欧里庇得斯焚献乳香。

欧里庇得斯 养育我的空气、舌头的枢轴啊,天生的机智和敏锐的嗅觉啊,保佑我顺利地驳倒我听到的论调。

歌队 (短歌首节)我们想听听你们两位聪明人在讨论对话和歌曲的时候,走上哪一条敌对的道路。(向观众)他们的舌头很凶恶,他们的精神很勇敢,他们的心跃跃欲试。我们预料其中一位会说出一些巧言妙语,另一位会把词儿连根拔起来,拿在手里向对方扑去,扔出许多滚来滚去的诗句。

狄俄尼索斯 你们现在赶快念,念一些美妙的诗,不要比喻,也不要俚语。

欧里庇得斯 关于我本人,我的诗是什么样子,回头再说,我现在指出,这家伙是个江湖骗子,用戏法欺骗佛律尼克斯训练出来的观众,把他们当作傻子看待。他时常把一个角色——一个阿喀琉斯或者尼俄柏——遮盖起来,叫他坐在那里不露面——这是悲剧里面的哑剧,一句话也不说。

狄俄尼索斯 是的,一句话也不说。

欧里庇得斯 他的歌队一连唱四支曲子,演员却闷声不哼。

狄俄尼索斯 我倒喜欢这种沉默,比起你们今天的絮絮叨叨来,更合我的心意。

欧里庇得斯 你要知道,这是因为你头脑简单。

狄俄尼索斯 是这样的。可是某某人为什么这样做?

欧里庇得斯 还不是走江湖的那套把戏,让观众老是猜尼俄柏说不说话,戏才能演下去。

狄俄尼索斯 这个坏透的东西,我叫他骗了!(向埃斯库罗斯)你跺什么脚,有什么不耐烦的?

欧里庇得斯 因为我批评了他。这样瞎闹了一阵以后,戏已经过去了一半,他才吐出十二个公牛一般大的字来,怪模怪样,眉毛和冠毛竖直了,没有一个人听得懂。

埃斯库罗斯 哎呀!

狄俄尼索斯 (向埃斯库罗斯)住口!

欧里庇得斯 没有一个字叫人听得懂。

狄俄尼索斯 (向埃斯库罗斯)你别咬牙切齿!

欧里庇得斯 全都是什么“斯卡曼德洛斯呀”、“城壕呀”、“铜打的格律普斯在盾牌上呀!”悬岩一般的字,猜不出说些什么。

狄俄尼索斯 可不是,我也曾在漫长的夜里睡不着,猜想“黄褐色的马鸡”是什么鸟儿。

埃斯库罗斯 那是船头上画的标志,你这个傻瓜!

狄俄尼索斯 我以为是菲罗克塞诺斯的儿子厄律克西斯呢!

欧里庇得斯 那你就该把公鸡介绍到悲剧里来吗?

埃斯库罗斯 众神的仇敌啊,你又介绍了些什么呢?

欧里庇得斯 我敢当着宙斯说,不是你介绍的马鸡或羊鹿——波斯花毡上织的那种怪物。在我从你手里把悲剧艺术接过来的时候,她正塞满了夸大的言辞和笨重的字句,我先把她弄瘦,用短句子、散步闲谈和白甜菜来减轻她的体重,叫她喝一些从书里滤出来的饶舌液汁,再喂她一些抒情独唱——

狄俄尼索斯 (旁白)再加上刻菲索丰做作料。

欧里庇得斯 我从不信口开河,从不冒冒失失就往故事里闯。那首先出场的演员马上把剧中人物的家世交代清楚。

狄俄尼索斯 (旁白)我敢当着宙斯说,这比交代你自己的家世好。

欧里庇得斯 戏一开始,没有人闲着,我的女角色说话,奴隶也有许多话说,还有主人、闺女、老太婆,大家都有话说。

埃斯库罗斯 你这样胡闹,不应该判处死刑吗?

欧里庇得斯 我敢当着阿波罗起誓,不应该,我是根据民主原则行事的。

狄俄尼索斯 算了吧,好朋友,在这上面你是站不稳的(谐“辩不赢的”)。

欧里庇得斯 此外我还教(指着观众)他们高谈阔论。

埃斯库罗斯 你教过他们,可是我愿意你在没有教他们之前,肚子先裂开死掉。

欧里庇得斯 我介绍巧妙的规则、诗行的标准;教他们想,教他们看,教他们领悟,教他们思考,教他们恋爱,耍诡计,起疑心,顾虑周全——

埃斯库罗斯 这是事实。

欧里庇得斯 我介绍日常生活、大家熟悉和经历过的事情,我说错了,大家可以谴责,因为这些事情是大家知道的,可以对我的艺术加以指责。我从来不夸张,从来不把(指着观众)他们弄得糊里糊涂,从来不介绍什么库克诺斯、门农和他们的马具上的铃铛,(指着观众)把他们吓坏了。你可以先看看他的徒弟的,再看看我的。他的是福耳弥西俄斯和马格涅斯人墨该涅托斯、胡子、枪手兼号兵、一边冷笑一边扳松树的强盗。我的却是克勒托丰和伶俐的忒剌墨涅斯。

狄俄尼索斯 忒剌墨涅斯吗?他是个聪明人,八面玲珑,不论在哪里跌进了祸事的泥坑,他总是一跤跌到底,又能从里头跳出来,不再是一个开俄斯人,而变成了一个刻俄斯人。B11

欧里庇得斯 我的确向(指着观众)他们灌输过这样的智慧,把推理和思考介绍到艺术里,因此他们现在能观察一切,辨别一切,把他们的家务和别的事情管理得更好,观察得更周到。他们总是问:“这是怎么回事?叫我到哪里去找呢?是谁拿走了?”

狄俄尼索斯 这倒是真的,所以如今每个雅典人一回到家里,总是骂仆人,问:“水壶哪儿去了?谁把鲱鱼头啃掉了?我去年买的碗不见了!昨天买的大蒜又哪儿去了?谁把厄莱亚果子咬了一口?”在从前,他们只是坐下来张着嘴发呆,是一些傻小子——一些墨利提得斯B12

欧里庇得斯 (短歌次节)(向埃斯库罗斯)“啊,光荣的阿喀琉斯,你看见这情形”,怎么回答呢?只是……免得气疯了,跑到厄莱亚树外面去了。B13他的话来势凶猛。高贵的人啊,你回答的时候,别生气,且把帆篷卷起来,只使用顶上的边缘,等风平浪静,再慢慢加速,相机进攻。

狄俄尼索斯 你这位首先创造崇高的诗词,美化悲剧的废物的希腊诗人啊,你要勇敢地吐出语言的洪流。

埃斯库罗斯 我对我所处的境地感到愤慨,一想到我必须同这样一个家伙对吵,我就起反感。但是为了不让他说我无言对答,(突然转向欧里庇得斯)你回答我,人们为什么称赞诗人?

欧里庇得斯 因为我们才智过人,能好言规劝,把他们训练成更好的公民。

埃斯库罗斯 如果你不但没有做到这一点,反而把善良高贵的人训练成大流氓,你说你该受什么惩罚?

狄俄尼索斯 该受死刑,不必问他。

埃斯库罗斯 你想想,他原先从我手里接过去的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他们是高贵的人物,身长四腕尺,不是逃避公共义务的懦夫,不是像今天逛市场的懒汉、歹徒、无赖,而是一些发出枪杆、矛头、白鬃盔、铜帽、胫甲气味的英雄,有着七重牛皮B14的心。

狄俄尼索斯 来势凶猛,看样子他要打制铜盔,把我吓死。

欧里庇得斯 (向埃斯库罗斯)你是怎样把他们训练成高贵的人物的?

狄俄尼索斯 埃斯库罗斯,回答吧,别一味板起面孔生气。

埃斯库罗斯 我写过一出充满战斗精神的悲剧。

狄俄尼索斯 剧名叫什么?

埃斯库罗斯 《七将攻忒拜》,看过那出戏的人,个个都想当兵打仗。

狄俄尼索斯 这是你干的好事,鼓励忒拜人更勇于作战,你该挨打。

埃斯库罗斯 你们本来也可以那样训练,却干别的事了。此外,我还上演过《波斯人》,赞美一件最崇高的功业,使你们永远想战胜你们的敌人。

狄俄尼索斯 我的确很喜欢听大流士的鬼魂说起我们的胜利。那时候歌队马上双手一拍,叫一声“哎呦”。

埃斯库罗斯 一位诗人应该这样训练人才对。试看自古以来,那些高贵的诗人是多么有用啊!俄耳普斯把秘密的教仪传给我们,教我们不可杀生,穆塞俄斯传授医术和神示;赫西俄德传授农作术、耕种的时令、收获的季节;而神圣的荷马之所以获得光荣,受人尊敬,难道不是因为他给了我们有益的教诲,教我们怎样列阵,怎样鼓励士气,怎样武装我们的军队吗?

狄俄尼索斯 可是他没有把潘塔克勒斯那个大笨伯教会,那家伙前几天带领游行队的时候,先把盔套在头上,然后束鬃毛。B15

埃斯库罗斯 可是他教出了许多别的勇士,包括英雄拉马克斯在内。我有意模仿荷马,创造出一些帕特洛克罗斯和勇猛如狮的透克洛斯的各种英雄事迹,鼓励公民一听见号声就学他们的榜样。可是我凭宙斯起誓,我从来没有创造过淮德拉和斯忒涅波亚这类的妓女,B16也没有人能指出哪一个谈情说爱的女人是我创造的。

欧里庇得斯 的确没有,因为你身上就没有一点爱情的气味。

埃斯库罗斯 最好是没有。可是阿佛洛狄忒却狠狠压在你和你的朋友身上,把你推倒了。B17

狄俄尼索斯 (向欧里庇得斯)是呀,这是事实。你写的是别人的妻子的私情,也正是这种私情害了你。

欧里庇得斯 你这可怜的傻瓜,我创造的这些斯忒涅波亚对城邦有什么害处呢?

埃斯库罗斯 你叫那些高贵的妇人、高贵的公民的妻子看了你创造的这些柏勒丰忒斯而感到羞愧,服毒自杀。

欧里庇得斯 难道我描写的淮德拉的故事不是真事吗?

埃斯库罗斯 是真事,可是一位诗人应该把这种丑事遮盖起来,不宜拿出来上演。教训孩子的是老师,教训成人的是诗人,所以我们必须说有益的话。

欧里庇得斯 你满口吕卡柏托斯山、帕耳那索斯高岩,这也算是你教训我们有益的话吗?其实你应当说人说的话才对。

埃斯库罗斯 但是,你这倒霉的傻瓜,伟大的见解和思想要用同样伟大的词句来表达。那些半神穿的衣服比我们的冠冕堂皇,他们采用更雄壮的言辞也是自然的。我好好地介绍来的东西,都叫你糟蹋了。

欧里庇得斯 怎么糟蹋了?

埃斯库罗斯 首先,你给那些国王穿上破布烂衫,叫观众可怜他们。

欧里庇得斯 这样做有什么害处呢?

埃斯库罗斯 那些富裕公民学乖了,再也不肯供应三层桨的战船,他们穿上破布烂衫。啼啼哭哭,说他们很穷。

狄俄尼索斯 我敢当着得墨忒耳说,里面还穿着细毛料衬袍。他们要是哄骗了城邦,就赶快跑到市上去花钱买鱼。

埃斯库罗斯 其次,你教人聊天,辩论,连摔跤学校也变得空荡荡,没有人去了,那些夸夸其谈的小伙子的屁股也变瘦了,你还劝那些帕剌罗斯B18同他们的长官争辩。可是我在人世的时候,他们什么也不懂,只是嚷着要大麦粑粑,大声唱“划呀划”。

狄俄尼索斯 是呀,他们还对着最低层桨手的嘴放屁,给餐友们溅上屎,一上岸,就去抢人。可是如今他们却抗拒命令,不肯划桨,随风飘来飘去。

埃斯库罗斯 哪一样坏事不该由他负责?难道他没有介绍一些拉皮条的老太婆、在庙里生孩子的女人、同亲兄弟结合的姑娘,叫女人说“活着等于不活着”吗?所以我们的城邦充满了下等官吏和煽惑人心的卑鄙猴子,他们一直在欺骗人民,可是如今由于缺少锻炼,没有一个人能举起火把赛跑。

狄俄尼索斯 当真没有了,我在雅典娜节见到一个白胖无力的小伙子耷拉着头,落在后面,怨天怨地,叫我笑得要死,在城门口,陶工区居民在他肚皮上,肋骨上,腰眼上,屁股上打了一顿,他挨了巴掌,放了几个屁,把火把喷熄了,然后溜之大吉。

歌队 太大的仇恨,太大的争执,狂野的战争正在酝酿。

当一方重重地打击,另一方又充满仇恨地回击,

能得出结论实在是太难了。

然而,你们不要老重复同样的东西,

还有很多别的方式和诡辩术。

你们有什么想要争吵的,就都说出来吧,

就充分地发挥吧,

把那些无论是旧的还是新的,

都拿出来剖析;

大胆地说出些典雅的、有哲理的东西。

然而,如果你们担心,观众是否没有文化,

以至于无法理解

你们那细致的诗句的含义,

一点儿也不用怀疑这一点。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人们都是出过征、打过仗的,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书本,学着正确的东西。

现在的人们更聪明了,

他们的头脑也更敏捷了。

因此,都说出来吧,

别为了观众而担心,因为他们,可都是哲人。

(罗念生译)

注释:

这行戏拟欧里庇得斯的诗句:“海上女神的儿子啊,这是真的吗?”大概是《忒勒福斯》(已失传)中的残句。“海上女神”指忒提斯,“儿子”指阿喀琉斯。埃斯库罗斯借此挖苦欧里庇得斯的母亲是卖蔬菜的。

古希腊人于风暴前祭风神,祈求免除灾难。狄俄尼索斯并不是真的要献祭,而是借此挖苦埃斯库罗斯就要发出飓风似的愤怒。

观众以为狄俄尼索斯会说出“打出脑髓来”。忒勒福斯是欧里庇得斯的同名悲剧中的主人公,被阿喀琉斯刺伤。神示说他的创伤只有刺伤他的人才能医治,他因此乔装乞丐去找阿喀琉斯,阿喀琉斯用矛尖的锈把他医好了。

得墨忒耳是克洛诺斯和瑞亚的女儿,为农神。她的教义很秘密,不许人泄露,她在厄流西斯地方最受人崇敬。埃斯库罗斯出生在那里,但没有入密教。

佛律尼科斯是古希腊悲剧创始人之一,他的写作年代是公元前6世纪末至公元前5世纪初。

斯卡曼德洛斯是特洛亚郊外的河流,特洛亚战争即发生在该河沿岸。格律普斯是一种狮身、鹰嘴、有翼的怪物。这里大概指盾牌上的纹章。

据说菲罗克塞诺斯很贪吃,厄律克西斯很丑陋。

刻菲索丰是欧里庇得斯的仆人或演员或音乐师,据说他曾帮助欧里庇得斯写戏,并与他的后妻有私情。

借用关于西尼斯的典故。西尼斯是阿提卡的强盗,他把两根松树扳下来,把过客捆在上面,然后让松树伸直,把过客的身体分成两半。

克勒托丰是苏格拉底的弟子,据说他很懒惰。

讽刺忒剌墨涅斯每遇危险,便投靠敌对党派,借此脱离灾祸。据说开俄斯岛的人很奸诈,刻俄斯岛的人很诚实。此处以投骰子为喻,“开俄斯”是一点,背面的六点叫“刻俄斯”,指忒剌墨涅斯的运气好转了。

据说墨利提得斯是个愚蠢的雅典人,他的名字成为傻子的代名词。

古雅典运动场跑道转弯处界外种着一行与橄榄树相似的厄莱亚树。歌队警告埃斯库罗斯不要犯规,跑出界限。

“七重牛皮”是《伊利亚特》描绘大埃阿斯的盾牌的形容词。

潘塔克勒斯在带领雅典娜节游行队的时候,不先束好盔顶的鬃毛就把盔戴好,以致无法再把鬃毛束好。

淮德拉是欧里庇得斯的悲剧《希波吕托斯》中的女主人公。她爱上丈夫前妻的儿子希波吕托斯。斯忒涅波亚是作者的同名剧(已失传)中的女主人公,她爱上了丈夫的客人柏勒洛丰忒斯。她们因为遭拒绝而自杀,并诬告对方。

阿佛洛狄忒是司爱与美的女神,此处挖苦欧里庇得斯的前妻和后妻都对他不忠实。

【赏析】

阿里斯托芬的喜剧触及和揭露了当时重大政治问题和社会问题,反映了雅典民主政治危机时期的思想意识,因而在古代希腊备受称赞。阿里斯托芬约死于公元前385年,柏拉图曾为他写过只有两行但含义隽永的墓志铭:

“美乐女神在寻找一所不朽的神殿,

她们终于发现了阿里斯托芬的灵府。”

阿里斯托芬以独特、敏锐的现实主义眼光观察着周遭的世界,将当时雅典政党内部的争权夺利,以及生活中的种种弊端搬上舞台,以严肃冷峻的态度分析,加之辛辣的语言嘲讽。他在剧中斥责主战派,反映城邦人民对美好和平生活的渴望,所以很容易引起观众的共鸣。他的喜剧所描写的内容都与当时重大社会和政治问题紧密联系在一起,在针对这个社会种种不良现象和丑恶现实予以痛快鞭笞的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哲学观、政治观和文艺观,如《蛙》。

《蛙》虚构了埃斯库罗斯和欧里庇得斯在冥府进行的争辩,集中表达了阿里斯托芬的文艺思想,同时也借酒神(即戏剧守护神狄俄尼索斯)之口巧妙地反映了作者本人对这两位悲剧作家的评价。剧中埃斯库罗斯和欧里庇得斯早已作古,剧坛一片寂寞,了无生气。狄俄尼索斯无法忍受剧坛的现状,决定到地府把欧里庇得斯召回人间,碰上埃斯库罗斯和欧里庇得斯正在为谁的名声大而争论不休,于是引出了这出以两位戏剧大师为主角的喜剧故事。

在这部喜剧中,阿里斯托芬认为两位诗人的艺术各有千秋,互有短长。他认为埃斯库罗斯的“开场”合唱歌过于冗长,语言过分夸张,字句艰涩难懂,缺乏艺术技巧,同时对他的戏剧所表现出来的崇高风格表示肯定,特别赞扬了埃斯库罗斯在剧中宣扬的大无畏精神,鼓励公民为国家、民族而战,为和平而战,从而肯定他的悲剧带有普遍的教化意义。

对欧里庇得斯的评价恰恰相反,阿里斯托芬赞扬他善于在“开场”中就向观众介绍剧情,使观众一目了然,简洁明快,也肯定了他的悲剧接近市民的日常生活。但阿里斯托芬也毫不留情地讽刺了欧里庇得斯戏剧的风格有些油腔滑调而显得格调不高,同时批评欧里庇得斯给妇女和奴隶在剧中说话的机会和权利,这反映了阿里斯托芬狭隘的阶级观。

两位大诗人剧中论战的主题是关于悲剧的任务问题,他们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基本一致,并无太多矛盾,异口同声地认为诗人理应成为青年人的教师,并且都认识到悲剧的首要任务是要把人民训练成为更好的公民,具有社会教化功能和政治作用。这也正是阿里斯托芬的文艺观。

由于埃斯库罗斯的悲剧主人公多是些气冲霄汉的英雄,因而整个作品的格调和展现的思想是深沉的、崇高的和伟大的,这样的作品能极大地激励人民成为勇敢的公民。而欧里庇得斯的悲剧大多描写的是普通人,特别是不道德的女子,同时剧中充满了形形色色的诡辩言辞。这样的作品在阿里斯托芬看来,产生的不良影响和负面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阿里斯托芬的戏剧观与他所处的历史环境有关。他生活的时代正值希腊处于内忧外患的多事之秋,拯救雅典城邦是民主政体中每个公民义不容辞的责任,而诗人更应负起特殊的职责,劝导、启发人民保护城邦,维护和平。而艺苑生辉也有赖于城邦的繁荣。

因此,在阿里斯托芬眼中,埃斯库罗斯的悲剧效果更能吸引他,所以酒神最后站到了埃斯库罗斯这边。需要指出来的是,在剧中,酒神评判埃斯库罗斯获胜,并不是说埃斯库罗斯在艺术上比欧里庇得斯高明多少,而是因为埃斯库罗斯的悲剧更能产生教化人民的有益效果。换句话说,是因为埃斯库罗斯的政治观点与阿里斯托芬较为一致。因此,尽管在剧中阿里斯托芬对欧里庇得斯有一些严厉的批评,但这不排除他在喜剧中有意追求的夸张效果。这丝毫不会动摇欧里庇得斯在希腊文学史上的卓著贡献和崇高地位。

(赵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