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克拉特斯(Isocrates,公元前436—338),古代希腊著名的修辞学家、政论家和教育家。
伊索克拉特斯是雅典富裕的乐器作坊主特奥多拉斯的儿子,受过良好的教育,师事于著名的戈尔吉阿斯,与苏格拉底以及其他智者也有过联系。在伯罗奔尼撒战争末期,伊索克拉特斯因与当时温和民主派的首领特拉麦涅斯关系密切,遭到三十僭主政府的迫害,丧失了家产,并被禁止教授修辞学。他被迫于公元前404年秋迁居希奥斯岛,并在那里办了一所修辞学校。一年之后,他回到雅典。在一段时间里,他大概靠替别人撰写法庭演说词为生。他曾企图充当一名政治演说家,因嗓音不好,没有成功。公元前392年, 他在雅典开办了一所修辞学校。 此后的近40年时间内,他主要以教学为业。公元前351年以后, 他虽然仍然领导这所学校,但把主要精力花在写作方面。
伊索克拉特斯在雅典创办的学校,在希腊文化发展的历史上起过重大作用。他认为,真正的演说家应有广博的知识,包括法律、历史、文学、哲学,等等。学校的教学内容必须具有现实的社会意义。在他的学校中,学生必须在三、四年的修业期间内研习多种课目,作很多的练习。 最初, 学生主要是雅典人。但是,学校很快赢得了美好的名声,学生从希腊各地来到雅典。学校收费随之逐步提高,高达1,000德拉赫麦①。这所学校培养了许多著名人士。在希腊化时代及以后的年代里,仿照这所学校建立的许多修辞学校成了传播知识的中心。
伊索克拉特斯不是登台讲演的演说家,而是撰写演说词的专家。他的某些演说词,实际上是一种特殊形式的政论文章。他不是活跃于政治舞台上解决日常遇到的各种实际问题的政治家,但是他经常努力于以文章的形式发表政见,提出建议,试图以此影响当权者,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
由伊索克拉特斯执笔的辩护词和演说词不仅在雅典,而且在全希腊广为流传,成为学习演说和辩论的范本。在伊索克拉特斯的名下流传至今的作品有演说词21篇,书信9封和若干论述演说术的著作片断。有些学者认为,其中有一篇演说词和一封信不是他的作品。他最有名的著作是《全希腊盛会献词》(于公元前380年写成)、《战神山的议事会辩》(写于公元前356—350年之间)、《泛雅典娜节献词》(写于公元前342—339年之间)。伊索克拉特斯对自己的作品做过仔细的推敲。他用了将近10年时间才完成《全希腊盛会献词》。以致有人说,亚历山大征服整个亚洲比伊索克拉特斯写一篇《全希腊盛会献词》还要快。《泛雅典娜节献词》写了3年。
伊索克拉特斯非常注意遣词和音韵,力图使散文具有诗感。他竭力避免前一个词尾部和后一个词首元音的重复。对由于在一系列相互连接的词中类似音节的重复,以及造成发音困难的字母组合所产生的辅音的不和谐,他也力求避免。他的作品是流畅而华丽的散文,由于广为流传,对希腊文和拉丁文的写作风格产生过重大影响。亚里斯多德在其所著《修辞学》一书中所引的例句,除荷马史诗以外,以伊索克拉特斯的文章为最多。在文体上,罗马的西塞罗深受伊索克拉特斯的影响,通过西塞罗,这种文体又影响了近代欧洲。
伊索克拉特斯修辞錬句的文风,对希腊的史学产生过重大影响。公元前四世纪,希腊史学中出现了修辞学派,其典型代表即伊索克拉特斯的门徒埃福罗斯(约公元前405—330年)和特奥波姆波斯(大约生于公元前378年)。埃福罗斯生于小亚细亚的居麦城,据说曾经跟伊索克拉特斯学了两次(交了两期的学费)。他的主要著作《历史》计30卷,对后世有很大影响。特奥波姆波斯出生于希奥斯岛,和他的兄弟一起,都是伊索克拉特斯的学生。论才华和勤奋,他在学校中居于同学的前列。他著有《希腊史》12卷,《腓力的历史》58卷,《希罗多德〈历史〉节略》。埃福罗斯和特奥波姆波斯利用一切修辞方法,以求戏剧性地、引人入胜地叙述历史。
就政治立场而论,伊索克拉特斯是雅典奴隶主阶级上层的代言人,是富人利益的代表者。他目睹希腊城邦由盛而衰,内外矛盾重重,危机四伏,认识到在范围狭小的单个城邦之内,统治阶级已经难于有效地维护自己的利益,因而不断鼓吹希腊各城邦在强有力的人物的领导下联合起来,用对波斯作战,掠夺东方的财富和土地的办法摆脱危机。他认为,希腊最大的危机在于经济凋蔽,在于内部有为数众多的无业游民。他对贫者和富者之间矛盾的加剧甚感忧虑,把贫者和富者的势不两立,看成是人们不能通过互相谅解以确保普遍幸福的状态。他认为远征波斯,既可以把在各处充当雇佣兵的无业游民吸收过来,又可以用侵占到的土地和资源来安置多余的人口,振兴希腊城邦的经济。
在公元前380年写成的《全希腊盛会献辞》中,伊索克拉特斯说:“希腊乃世界教化的本源,而雅典实希腊文明的中心。”他主张雅典和斯巴达捐弃前嫌,共同领导希腊人对波斯作战。
伊索克拉特斯长期希望有某个强有力的人物出来建立稳固的社会秩序,一再向他认为可能成为他所理想的统治者呼吁和建议,请求其担当重任。他先后向斯巴达的国王,叙拉古的僭主,塞浦路斯的统治者呼吁过,但都没有成效。最后,他把希望寄托在迅速崛起的马其顿国王腓力二世的身上。公元前346年,他在《致腓力书》中,呼吁马其顿国王在希腊人中建立和平和秩序,领导希腊人与波斯作战。他建议腓力摒弃王家传统的分化阴谋,厚待希腊各邦,将马其顿的权威施于非希腊的蛮族。他大声疾呼:“让爱国主义思想所激发的斗争精神把希腊变成东方无穷财力的主人”!“让我们把战争带到亚洲,把亚洲的幸福带回希腊”!他的这些主张,充分暴露了希腊奴隶主阶级急于向东方扩张的贪婪欲望。他建议腓力统率希腊军队,至少夺取小亚细亚,用以安置希腊的剩余人口。伊索克拉特斯热烈欢迎缔结菲洛克拉特斯条约(公元前346年),认为这是为了统一希腊以便对波斯进行战争而跨出的第一步。
对于雅典来说,和腓力二世签订的菲洛克拉特斯条约是一个丧权辱国的条约。它以承认现状为前提,默认了马其顿的扩张,使雅典丧失了在色雷斯沿岸的全部领地。围绕着如何对待这一条约,以及从整体上说如何对待马其顿的扩张,如何看待腓力二世,在雅典内部,亲马其顿派与反马其顿派展开了异常激烈的斗争。
作为亲马其顿派的首领之一,伊索克拉特斯不同于某些接受腓力贿赂并为其效劳的人,例如埃斯希涅斯。出身微贱自学成材的埃斯希涅斯,在数十年间与反马其顿派的首领德摩斯梯尼屡屡进行激烈的政治搏斗,直到自己被弄得声名狼藉而不得不迁居罗德斯岛才告终止。
对于雅典过去的光荣历史,伊索克拉特斯是不断加以称赞的。在《战神山的议事会辩》中,他向往梭伦和克利斯提尼时期的政治制度,反复称誉梭伦及其法制。列举其优点是消除了过分专横的寡头政治;解放了贫民,使他们免于遭受奴役,因而各个因素都能融合,各得其所。在公元前339年写成的《泛雅典娜节献词》中,他还在极力颂扬雅典。
公元前338年,希腊联军与马其顿军决战于希腊中部的喀罗尼亚,希腊联军大败,从此失去了独立。据说伊索克拉特斯后来也逐渐认清腓力企图奴役希腊的真实面目,投身于保卫希腊自由的斗争中,他在这一战役之后4天绝食而死,终年98岁。
伊索克拉特斯的学生于佩列伊德斯,出身于小康之家,是雅典反马其顿派的著名领袖人物之一。签订丧权辱国条约的菲洛克拉特斯因受到他关于接受贿赂的指控,被迫逃离雅典,并于公元前343年被判死刑。于佩列伊德斯积极参加了亚历山大死后希腊人反对马其顿统治的起义,失败之后,遭到安提帕特尔的通缉。后来,不幸落入敌手,惨遭刑戮。据说,他在临刑前被割去了舌头。也有人说,是他自己在被捕时把舌头咬断的,以便誓不招供。马其顿人对他恨之入骨,不让收埋他的尸体。
伊索克拉特斯的另一名学生吕库尔戈斯也积极参加了反马其顿侵略的斗争。他在长达12年的时间里负责管理雅典的财政,成效卓著。在他的关怀下,为著名的悲剧作家树立了铜像,并把经过校订的悲剧剧本交给国家的档案馆保存,以便演员们能核对自己的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