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重山·三山与客泛西湖①
【题解】
这首词作于宋光宗赵惇绍熙三年（1192），当时辛弃疾在福建提刑任上，并没有实现自己所追求的建功立业的志向，只能寄情山水。词中上片主要描写西湖的优美景致，透出自己无奈中的颓放与悲哀；词中下片赋写与客游西湖的快乐，同时也暗示出自己遭遇迎面顶头风的侵袭，索性酣醉于浪花的颠簸之中不再前行，显示自己不惧狂风巨浪的风骨。全词即景抒情，悠悠道出虽然风光无限，却人已衰老的伤感，以及对君恩凉薄的嘲讽。
【原文】
绿涨连云翠拂空。十分风月处，着衰翁②。垂杨影断岸西东。君恩重，教且种芙蓉③。
十里水晶宫④。有时骑马去，笑儿童。殷勤却谢打头风⑤。船儿住，且醉浪花中。
【注释】
①小重山：词牌名，又名《小重山令》。唐人例用以写“宫怨”，故其调悲。五十八字，前后片各四平韵。三山：福州旧称。②着衰翁：住着衰老的老翁。这里是作者的自称。③芙蓉：荷花的别名。教且：同“且教”，因协平仄而倒置。④十里水晶宫：语出《闽都记》：“西湖周围十数里，王延钧筑室其上，号水晶宫。时携后庭游宴，不出庄陌，乃由子城复道跨罗城而下，不数十步至其所。”⑤打头风：据欧阳修《归田录》及叶梦得《避暑录话》，俱谓“打”音，则当读若“顶”，同“顶头风”。此处用拟人手法，说自己既然遭遇到迎面而来的逆风，那么就不再往前行船，索性酣醉于这被风激起的浪花中。以“打头风”象征阻碍他的政治力量，但也含有不为风浪所吓倒的风骨。
【译文】
碧绿的湖水与天空的云连接在一起，一片苍翠拂拭着天空。西湖的风光十分美丽，在这风景宜人的地方，住着我这个日渐衰老的老翁。湖堤上的垂杨柳绿影婆娑，遮断了东西两岸。君王的恩情太深重了，照顾我这个衰老的老翁，暂且居住在这里栽种芙蓉。
在这个周围方圆数十里的西湖中，有闽王留下的水晶宫。我常去那里游览观赏，有时独自骑马去，儿童看见了都嘲笑我是个老顽童。在西湖泛舟游玩的时候，殷勤划桨也难免遭遇迎面而来的逆风，但我却真情实意感谢顶头风。此刻可以将船儿停住不再前行，那么姑且让我们在这荡漾的浪花中，痛痛快快地畅饮欢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