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泰戈尔(摘录)
鲁迅
印度的诗圣泰戈尔先生光临中国之际,像一大瓶好香水似的很熏上了几位先生们以文气和玄气,然而够到陪坐祝寿的程度的却只有一位梅兰芳君:两国的艺术家的握手。待到这位老诗人改换姓名,化为“竺震旦”,离开了近于他的理想境的这震旦之后,震旦诗贤头上的印帽也不大看见了,报章上也很少记他的消息,而装饰这近于理想境的震旦者,也仍旧只有那巍然地挂在照相馆玻璃窗里的一张“天女散花图”或“黛玉葬花图”。
——摘自《坟·论照相之类,三,无题之类》,《鲁迅全集》
1957年版第1卷第292页
这两年中,就我所听到的而言,有名的文学家来到中国的有四个。第一个自然是那最有名的泰戈尔即“竺震旦”,可惜被戴印度帽子的震旦人弄得一塌糊涂,终于莫名其妙而去。
——摘自《华盖续编·马上支日记二》,《鲁迅全集》
1957年版第3卷第251页
我们试想现在没有声音的民族是哪几种民族。我们可听到埃及人的声音?可听到安南,朝鲜的声音?印度除了泰戈尔,别的声音可还有?
——摘自《三闲集·无声的中国》,《鲁迅全集》
1957年版第4卷第14页
人近而事古的,我记起了泰戈尔。他到中国来了,开坛讲演,人给他摆出一张琴,烧上一炉香,左有林长民,右有徐志摩,各个头戴印度帽。徐诗人开始绍介了:“唵!叽里咕噜,白云清风,银磬……当!”说得他好像活神仙一样,于是我们的地上的青年们失望,离开了。神仙和凡人怎能不离开呢?但我今年看见他论苏联的文章,自己声明道:“我是一个英国治下的印度人。”他自己知道得明明白白。大约他到中国来的时候,决不至于糊涂,如果我们的诗人诸公不将他制成一个活神仙,青年们对于他是不至于如此隔膜的。现在可是老大的晦气。
——摘自《花边文学·骂杀与捧杀》,《鲁迅全集》
1957版第5卷第469页
鲁迅,文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