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学·地方志与方志学——源流与发展·方志学的起源和发展

方志学·地方志与方志学——源流与发展·方志学的起源和发展

在方志形成和发展的过程中,随着方志实践的逐渐深入,人们不断地总结经验,开始从理论上对方志加以探讨。这种理论,开始是初步的、零散的,后来逐渐系统化,最终形成了方志学。

汉郑玄在《周礼注》中,对《周礼》提到的“方志”、“四方之志”、“天下之图”等概念做了解释,对后世的史志学者影响较大。南朝范晔《后汉书·西域传论》中也提到“二汉方志”的内容、门类。晋常璩在叙述《华阳国志》的选材上,认为单一记载方国史事或地理或人物,都不足以反映一域全貌,提出汇史事、地理、人物为一编的主张。唐李吉甫则认为,编纂区域志,应首明“丘壤山川,攻守利害”,不能搜古略今,传疑失实。《隋书·经籍志》对唐以前的区域志、地理书的沿革源流进行了系统论述,为后世研究方志发展史提供了重要资料。

两宋时期,方志的内容和体例逐渐固定下来,宋代志家对于方志理论也进行了多方面的探讨。如论方志性质,就有方志是古代地理书的发展、“郡之有志,犹国之有史”(郑兴裔《广陵志》序)、古代图志籍的综括等等多种说法。论方志功用,则普遍提到志书的资鉴、教化作用;论方志编纂,则提出重事实、正伪谬、厚风俗、表人才的取舍选材原则,以及定凡例、分事任、广搜访、详参订的编修步骤。这时期的志家主要有马光祖、朱长文、郑兴裔、董弅、张栻、周应合等,方志理论多反映在一些志书的序文里。

元代志家在方志编纂学上创见颇多,如张铉在《至正金陵新志修志文移》上提出修志应用史书体例:首为图考,次述通纪,中为表、志、谱、传,终以摭遗论辨;统志应用《史记》宗旨: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撰志应用信史笔风:不虚美,不隐恶;续志应详今略古等。这时期的志家还有黄溍、杨敬德、杨升云、欧阳玄等,对方志的性质、源流、功用都做了进一步探讨。

明代志家普遍将志书与史书列为同类著作,对于方志起源论说更加周详。在方志编纂上,则将文直事核、义严词工作为善志标准,提出 “三善”、“三长”、“四贵”、“七不书”等原则,达到了较高水平。志家如杨一清、张嘉谟、杨廷和、李维桢、姚九功、吕怀等都在各自的修志实践中发展了方志理论。

清代乾嘉时期,许多著名学者,如方苞、戴震、钱大昕、洪亮吉、章学诚等都亲身参与了修志实践。他们把各自的学术观点带进实践中,并在方志理论上反复研讨、辩论,逐渐形成了各种流派,发表了一些方志理论专著,方志学最终得以诞生了。清代方志学流派,主要是考据派和史志派。考据派又称地理派、纂辑派或旧派,代表人物是戴震、孙星衍、洪亮吉、李兆洛等。他们鄙视明以来方志的标新立异、繁芜乖谬,主张用考据学来指导地方志的研究和编纂,主张在修志中贵因袭不贵创新,信载籍不信传闻。应广泛搜集旧文献,详注出处,以资取信。他们尤其重视地理沿革的考订,并以此作为衡量志书的标准。史志派又称历史派、著述派或新派,代表人物是章学诚。他对方志的性质、体例、功用和编纂都进行了认真的研究,形成了系统的方志理论。他认为方志属史,“乃一方之全史”,“并非地理专门”,否定了以地理沿革的考证作为衡量志书优劣的标准。从这个观点出发,他认为方志当用史体,并设计了 “三书”、“四体”结构。“三书”即:“仿纪传正史之体而作志,仿律令典例之体而作掌故,仿文选文苑之体而作文征。”(《方志分立三书议》)“四体”即: “皇恩庆典宜作纪,官师科甲宜作谱,典籍法制宜作考,名宦人物宜作传。”(《修志十议》)这是对方志理论的重要贡献。他还认为通志、府州志自成体系,各有志例,不可相互分合,相互有无;指出州县应把志科的设置立为成法,编纂人员要通史体,要具备识、明、公三长,文人不可参与修志。在方志纂修上,他提出了简、严、核、雅四项衡量标准,并要求去除“五难”、“八忌”。章学诚的这些理论体现在他的论文《记与戴东原论修志》、《方志分立三书议》、《方志辨体》、《州县请立志科议》、《修志十议》之中,收入他的著作《文史通义》外编中,成为第一部方志理论专著。章学诚本人也被近现代学者公认为中国方志学的奠基者。除《文史通义》外,清代许多学者都发表了方志专论,如戴震《与段若膺论县志》、陆陇其《灵寿志论二十条》、朱鹤龄《复沈留侯论修志书》、程廷祚《修一统志议》、刘光谟《县志分篇议》、王棻《与戴鳌峰论修志书》等,从方志性质、功用、编纂方法上进行了系统的探讨。

民国时期,方志学理论在近代科学研究方法的影响和推动下获得了很大的发展,主要表现在: 1.确立了独立的学科体系。1924年,梁启超在《东方杂志》上发表了《清代学者整理旧学之总成绩——方志学》一文,明确提出了“方志学”这个学科概念,并力倡章学诚为中国方志学的奠基人。2.出现了许多对方志理论进行系统总结的著作,如李泰棻《方志学》、傅振伦《中国方志学通论》、甘鹏云《方志商》、黎锦熙《方志今议》、寿鹏飞《方志通义》等。著名论文除梁启超《清代学者整理旧学之总成绩——方志学》外,还有王葆心《方志学发微》(载《安雅》第4—6、8、12期)、于乃仁《方志学述略》(载《建国学术》创刊号)。专论章学诚方志理论的有张树棻的《章实斋之方志学说》(载《禹贡》第2卷第9期),张树棻还辑录了《章实斋方志论文集》。3.发表了许多关于新志纂修和评论的文章,尝试应用近代科学的新方法编纂方志,如邓之诚《省志今例发凡》 (载《地学杂志》第9卷第4—5期)、吴景超《中国县志的改造》(载《独立评论》第60期)、傅振伦《新志述略》 (载《新河县志》卷首)、《编辑北平志蠡测》(载《地学杂志》第19卷第1—2期)等。民国志家对于方志源流、性质、功用、编纂方法的讨论都取得了突破 (见后 “方志学专题研究综述”)。

建国以来,大规模的新志编纂促进了方志理论的探讨,从深度、广度上都超过了以往。有关方志、方志史、方志学基本理论、方志编纂、方志应用的研究以及专志评论都已开展,并已发表了近万篇学术论文,出版了一大批专著,如傅振伦《中国方志学》、薛虹《中国方志学概论》、仓修良《方志学通论》、刘光禄《中国方志学纲要》、林衍经《方志学综论》、黄苇《方志论集》、何成顶主编《新编方志引论》、黄德馨等主编《中国方志学家研究》、中国地方史志协会编《中国地方史志论丛》等,还出版了方志学辞典和反映1949年至1987年方志研究概况的 《中国地方志综览》。同时,学术活动也广泛开展,除专业学术刊物《中国地方志》外,各省市还拥有自己的专业期刊。此外,各种新志编纂会议、培训进修班也不断召开或举办。方志研究已经成为了整个社会共同关心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