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水调歌头 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苏轼
苏轼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宋神宗元丰六年(1083),苏轼在黄州贬所已经整整三年了。当时友人张怀民(字偓佺)也被贬黄州,相同的处境更加深了两人的友谊。同年六月,张怀民在江边建造一亭,苏轼命名为快哉亭,这首词即作于快哉亭上。
上片写在亭上远眺时所见的苍茫秀丽的风景。“长记平山堂上”以下五句是“落日下”的快哉亭远景的具体描绘。平山堂是欧阳修守扬州时所建,这里“联想及之”,还有追念欧公之意。另外词人不止一次写到“孤鸿”,它是超世脱俗、高举独行的象征,也是恩师、友人和自我的人格写照。下片写目睹“一叶白头翁”所引起的感触。“雄风”、“雌风”之论出自宋玉《风赋》,宋玉以为楚王独得雄风,故快乐,庶人百姓所得不过雌风而已。词人随手拈来加以驳斥,笑“兰台公子(宋玉)”不解风之真谛(庄子谓风声为天籁),正如苏辙所说: “夫风无雄雌之异,而人有遇不遇之变,楚王之所以为乐,与庶人之所以为忧,此则人之变也,而风何与焉?” (《黄州快哉亭记》) “一点浩然气”正如“千里快哉风”,这正是词人此词的哲理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