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或问
或问:“《春秋》何为始于隐公而终于获麟?”
曰:“吾不知也。”
问者曰:“此学者之所尽心焉,不知何也?”
曰:“《春秋》起止,吾所知也。子所问者,始终之义,吾不知也,吾无所用心乎此也。昔者,孔子仕于鲁,不用,去之。诸侯又不用,困而归。且老,始著书。得《诗》自《关雎》至于《鲁颂》,得《书》自《尧典》至于《费誓》,得鲁《史记》自隐公至于获麟,遂删修之。其前远矣!圣人著书足以法世而已,不穷远之难明也,故据其所得而修之。孔子非史官也,不常职乎史,故尽其所得修之而止耳。鲁之《史记》,则未尝止也,今《左氏经》可以见矣。”
曰:“然则始终无义乎?”
曰:“义在《春秋》,不在起止。《春秋》谨一言而信万世者也。予厌众说之乱《春秋》者也。”
茅鹿门曰: 识好。
张孝先曰: 《春秋》始终亦有义,所当用心。若曰“尽其所得修之而止”,则圣人无乃太草率乎?推之《诗》自《关雎》至《鲁颂》,《书》自《尧典》至《费誓》,其起止亦各有义。义无所不在也,不可谓“义在《春秋》,不在起止”。即此篇所云“圣人著书足以法世,不穷远之难明”,亦即《春秋》始终之一义也。公特厌众说之支离,而欲尽扫之,故其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