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梼杌闲评》简介|鉴赏
明代长篇白话历史小说,五十卷五十回。不题作者姓名,论者以为是李清的作品, 比较可信。成书于明亡之前,有康熙以后木刻坊刊小本,后又有翻刻本,易其名为《明珠缘》。
《梼杌闲评》是以明末太监魏忠贤与熹宗乳母客氏擅权乱政为题材的长篇小说,人称魏忠贤的“外史”。这是一部反映作者所处时代最重大政治事件的“当代小说”,尖锐、深切地反映了那一时代的阶级矛盾、民族矛盾和统治阶级内部矛盾,具有充分的认识价值。书叙魏忠贤原名魏进忠,本是肃户无赖子。母亲侯一娘,是流落江湖的卖艺人,生父魏云卿,是戏班中的小旦。侯一娘始则受达官贵人玩弄,继则为强盗霸占蹂躏,饱尝了人间的酸辛。幼年的魏忠贤,随母到京都寻访生父不着,也曾沿街乞讨,受尽磨难。后随钦差程士宏往湖广清查矿税,这是魏忠贤作恶的先声。武昌民变中,魏忠贤落水,被魏云卿救起,荐往扬州绸缎店,旋拜在鲁太监门下。因替鲁太监送礼至东阿,射猎中无意救得傅如玉,结为夫妻。不久,魏忠贤贩布来到蓟州,寄宿于侯氏布行,与幼年曾定聘的客印月相会。魏忠贤进京,千金资财为道士、妓院诈骗而尽,返乡途中行李又为盗贼所窃,加之染上恶疮,只好行乞为生,终至遇难成阉,十分狼狈。适逢宫中选内官,魏忠贤亦被选中,入东宫守门。除夕之夜,张差持梃入宫行凶,被魏忠贤打翻,魏因此骤得擢用,执掌东厂。时客印月已入宫为熹宗乳媪,封为奉圣夫人,二人深相结,擅权乱政,又有“五虎”、“五彪”、“十孩儿”一班人为之羽翼,害王安、祸东林、杀妃嫔、筑三殿、建古祠,甚至想行摄政之事。崇祯帝即位,贬魏忠贤于凤阳安置。忠贤惧祸,自缢于客店。
《梼杌闲评》写魏忠贤乱政,并没有局限于个人罪行的暴露和谴责,而是将批判的锋芒指向封建专制统治极端强化产物的厂卫制度,同时又以酣畅淋漓的笔墨,讴歌了忠臣义士和市民群众的斗争,充满了强烈的时代气息。
作品在艺术上有两个比较明显的特点:
第一,在处理历史真实与艺术虚构的关系上有新的发展和突破。作者对史实极为熟悉,取舍抑扬,都较为谨慎得宜;但作者并没有满足于史实的敷衍,而是大胆地让虚构居于全书艺术构思的主导地位,由此来统摄作品的情节和人物,实现了真实性与传奇性的统一。比如“明珠缘”的故事,就是纯粹的虚构,作品借一颗明珠,既写出了魏忠贤与客印月由微贱到发迹的经历及其微妙的心理变化,又展现了社会各个侧面的世情色相,揭示出魏忠贤之所以成为造出无端罪恶的“梼杌”,除了个人品质方面的因素而外,根源更在于社会历史的客观存在。这种对于历史本质的深刻揭露,正是艺术虚构的直接结果。从小说史渊源上讲,魏、客擅权乱政,是“讲史”;而这种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则是地地道道的“小说”。 《梼杌闲评》熔“讲史”与“小说”艺术为一炉,以“小说”的框架来包融“讲史”的内容的成功尝试,标志着我国历史小说创作水平的提高。
第二, 《梼杌闲评》是以展示现实中丑的一面为主导的。它之所以具有较高的审美价值,是由于它通过丑对于美的扼杀和吞噬,淋漓尽致地暴露了丑的本质,表达了对于丑的强烈否定,而这一切又是通过人物形象,尤其是人物群象所构成的形象体系显现出来的。作品在魏忠贤周围,安排了两组对立的形象:一组是丑的,恶的,如崔呈秀、田尔耕、倪文焕,当魏忠贤微贱时,或以势相加,或以污相染,同恶相济,愈加促成了魏忠贤之丑;魏忠贤发迹之后,又沆瀣一气,助纣为虐,终于恶贯满盈,一同灭亡。另一组是美的, 善的,如傅如玉,陈元朗,当魏忠贤微贱时,或进以良言,或奉以周济,苦心孤诣,但不能阻止魏忠贤之为恶;魏忠贤发迹之后,或断绝来往,或提出忠告,但魏忠贤仍是一意孤行,拒谏饰非,终于难免可悲的下场。总之,以丑促成丑,以美反衬丑,或相辅相成,或相克相生,充满了辩证的意趣。就是对于魏忠贤这个大奸大恶的反面人物形象,作品也在刻画他的奸诈、阴毒性格的同时,又极有分寸地表现了这一人物性格的复杂性,使之更加真实可信。
此外, 《梼杌闲评》的文笔洗炼畅达,诗词工稳凝重,堪称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