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相思记》简介|鉴赏
短篇小说。包柚斧(李涵秋)著。载《礼拜六》周刊第二期, 民国三年(1914)六月十三日出版。
这是一篇比较标准的鸳鸯蝴蝶派小说。叙一周生,名栩,字蝶蘧,本江南人,客湘中,平时有“女癖”——看到漂亮的小姐便要发点儿“癖”的。一天便在街上跟踪某小姐,不料通名之下,竟是他的表妹蝶奴。于是周生便跟她回家,住在她家中,她的母亲也对他很好。当他要回江南家里去时,他的“蝶妹”送了一个香囊给他,他便也偷偷地投了一个诗筒在她桌边。不久周生又至湘中,蝶奴给他一封情书,誓约相爱。但周生因为自己有了家室,蝶奴也已定婚,而推辞之。于是两人从此进入一种非常的境界中,既互相渴望,又各自抑制,心理非常复杂,交往也很不自然。后来周生赴云贵任幕僚,与蝶奴分别,蝶奴也即嫁了人。但周生终于不能忘怀他的蝶妹,以至于梦寐思之。而蝶奴嫁了后,据说情况很好,还长胖了。周生从此再也没能见到蝶奴,却时时会有一些发痴的举动。文末有“柚斧曰……”发表作者的意见,他说:“吾为是记,使人间世一切具无上智之好儿女,知生与女,发乎情止乎礼者,犹不免为世诟病,矧其甚焉者哉!”
作者给主人公取名周栩,字蝶蘧,是用庄周梦蝶的典故,恰巧他表妹的名字也是一个“蝶”字,故名“蝴蝶相思记”,这当然是鸳鸯蝴蝶派小说的惯技,而作者最后宣扬的“发乎情止乎礼”,也固是这类小说常用的套语而已。此篇值得注意之处,是在一些具体描写上。一是对心理活动的刻划,二是对细节动作的描述,并且注意把两者结合在一起,这对短篇小说之现代形式的形成很有些贡献。
另一个值得注意之处,是作者对爱情本身之力量的看法,文中称之为“爱之魔力”,说“生既为魔力所中,其又恶能摆脱此缠绵严密之情网,而置身事外乎?”这样一种不可摆脱的“魔力”、“情网”,作者认为那即是“西人所谓爱之神意”。在此我们可以看到某种现象的一个典型例子:即近代中国人对于西方观念的接受和解释,这接受和解释是富于传统的意味或掺杂了传统思想之成分的。既认为那就是“西人所谓爱之神意”,又以中国道教思想中“魔”的观念来作解释。这里依然透露出了对感情或“人欲”的轻视和对立,虽然也承认它的力量,却不作正面的歌颂,最后依然要用了“礼”来克服它。与西方人对爱神的热烈崇拜和呼唤相比,便显示了其胆怯和虚伪。然而爱情毕竟已经实际上成为了小说所描写的主要内容,“发乎情止乎礼”只不过是无力的套语罢了。西方对于爱情的思想一进入中国这块古老的大地,便开始了一番神奇的演历。在这篇《蝴蝶相思记》中,我们看到了这一演历的起端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