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行旅之作,表现了词人洒脱豪放的情绪。
上片,起笔平缓,“西风落日丹阳道”,景物平常,气象衰飒,与一般描写羁旅行役的诗词并无多少差别。然而,往下却笔势陡振。“竹岗松阪相环抱”,郁郁青青,蓬勃向上,将西风落日带来的惆怅一扫而光。“何处最多情?练湖秋水明。”调子益发昂扬,明净的水,秀丽的湖,含情脉脉,令游子留连忘返。
下片,转入议论,笔意纵横,潇洒达观。“驿城那惮远,佳句初开卷。”一路上有这样秀丽的风景,就象一首漂亮的长诗刚刚开篇,又何惧路途遥远。“寒雁任相呼,羁愁一点无。”秋雁相呼常常牵引起游子百结愁肠,我有美景相伴,任它怎样呼叫,也没有丝毫的愁苦忧伤。
一般认为,这首词明快昂扬,打破了历来羁旅行役词的俗套,格调豪迈,健康向上。这样理解当然是可以的。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这首词写于远离京都的苏南,从“西风落日”等词可以看出,途中情绪并非一直这样豪迈,只是到了丹阳道中被竹岗、松阪、练湖秀美的景色所吸引,才得到了宽慰和欢愉。因而,忘情于丹阳道中是暂时的、片刻的,并没有能改变他的深层意识,所以一有机会,他想到的便是驿城之远,听到的便是寒雁相呼。假如他彻底地忘情于山水之间,此时此刻大约不会再去议论什么驿城的远近,当然,寒雁相呼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了,更不会把声声雁叫与羁旅愁怀联系在一起思考了。尽管他对驿城之远、寒雁相呼作出了异乎常人也是异乎往日的反应,但是,这些都仍然使他时时不能忘怀。既然如此,词人的情绪与其说是豪迈,不如说是洒脱、达观。
这首词上片写景下片议论,写景为议论作了铺垫,议论因佳景而生。“佳句”、“寒雁”两句作为论中之景,与上片一样灵动飞扬,使议论不至于抽象枯燥,写景议论都显得清新自然,格调一贯。究其根本原因,是因为有一片真情流注其间。写景和议论都显示出词人对自然和人生的艺术的感悟与把握。况周颐在《蕙风词话》中说:“宋显夫《菩萨蛮·丹阳道中》云:‘何处最多情,练湖秋水明。’视杨升庵‘塘水初澄似玉容’句,微妙略同,而超逸过之。非慧心绝世,曷克领会到此?”所谓“慧心”正是这种艺术的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