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海龙
晨折蔷薇欲赠君,
多多攀取入罗裙;
裙带过牢花过满,
进断,
尽随风去乱缤纷。
花入海中随海水,
长逝,
浪头红似火烧纹。
今夕犹存香细细
衣里,
阿侬身上请君闻。
(范希衡译)
(法国)代保德·瓦茂尔夫人
在十九世纪初期的西方诗坛——特别是法国——掀起了一场来势极为猛烈的“东方热”狂潮。一时间,所有带有东方的神秘和朦胧色彩的艺术风格在诗歌界都引起了普遍关注。这场“东方热”在艺术领域的最大影响是东方风格的引进。这种东方风格不仅表现在意象,构思、选材和主题命意上,而且甚至表现在追求外结构即形式的相似方面。瓦茂尔夫人的这首诗就堪称是这方面的杰作。
法国本期诗风受波斯古诗影响很大,此外,也间接受到了中国古典诗歌的影响。按瓦茂尔夫人的原构思命意,这首诗的诗意是袭取波斯中古大诗人萨迪的;然而诗的整个风格却是中国的,其维妙维肖,竟几乎达到了可以乱真的地步——如果我们不注明原作者和译者,一般的读者或许会以为它是一首真正的中国古典诗歌罢?能做到这一点,作为一个远隔万里,又从未见到过中国的法国上层社会妇女来说,是非常不易的。
作为一个法国上流社会沙龙文坛的贵妇,诗人着意追求的东方境界和我们本土创造出来的中国境界无论内容有多少相似,它们的本质,还是有不同的。这儿写的是一个大胆、热情奔放的西方式活泼少女,穿上了东方的衣裳、巧借着东方的情感,表达她那奔放热烈,风流蕴藉的情怀。
上半部诗写主人公为会郎君,多多攀摘蔷薇花载入罗裙,由于痴心太切太贪而进断裙带,花随风逝去。这儿的大胆告白显然是西方风格的,花的多是为了显示情的多,尽管诗人刻意摹仿东方风格,却忽略了东方典雅闲静的真蕴。下半部写花入海中随水而逝,在海波摇曳中如火燃烧,更反衬一笔,极言花之多与情之深。最后一句写得极为热诚大胆:为了等待你,我采花裙进,花随逝水但吾心尤坚,吾衣犹存花香,不信你可闻闻我身上的余香吧,来呀!——一个热烈大胆痴情而奔放的女子活脱脱地凸现在诗人的笔下和我们的眼前。
无论形式上多么富东方特色,细心的读者仍然可看出它不是纯粹的中国诗。作为中国诗歌,这首诗似并无多少杰出的朦胧之处,但若以当时法国诗坛看,这首东方诗自然平空增添不少扑朔迷离的效果。这种效果在当时诗坛的对比中是格外强烈的,故而在论及当时诗坛时,有必要把它专门列出,以聊备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