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典籍论·总集·唐贤三昧集

唐诗·典籍论·总集·唐贤三昧集

严沧浪论诗云:“盛唐诸人,唯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司空表圣论诗亦云:“妙在酸咸之外。”康熙戊辰春杪,归自京师,居宸翰堂,日取开元,天宝诸公篇什,读之,于二家之言别有会心。录其尤隽永超诣者,自王右丞而下四十二人,为《唐贤三昧集》,厘为三卷。合 《文粹》、《英灵》、《间气》诸选诗,通为 《唐诗十选》云。不录李、杜二公者,仿王介甫《百家》例也。张曲江开盛唐之始,韦苏州殿盛唐之终,皆不录者,已入予五言选诗,故不重出也。(王士禛《唐贤三昧集》原序)

阮亭《三昧》之旨,则以盛唐诸家,全入一片空澄澹泞中,而诸家各指其所之之处,转有不暇深究者。学人固当善会先生之意,而亦要细观古人之分寸,乃为两得耳。(翁方纲 《石洲诗话》 卷一)

诗至唐,极盛矣; 开、宝以还,盛之盛者也。选唐诗三昧者,所以别唐诗于宋元以后之诗,尤所以别盛唐于三唐之诗也。(姜宸英《唐贤三昧集序》)

读古人诗,不于本领作用处求之,专赏其气味词调,及一二虚字传神,以为妙道,则曰诵《唐贤三昧集》足矣,何假万卷为哉! (乔亿《剑溪说诗》又编)

山阳阎百诗若璩,学者也。《唐贤三昧集》初出,百诗谓余曰:“是多舛错,或校者之失,然亦足为选者累。” (赵执信《谈龙录》)

右丞、东川、常侍、嘉州七古七律,往往以雄浑悲郁,铿锵壮丽擅长,渔洋选入《三昧集》,十居其四五,与其初意主于镜花水月,羚羊挂角,妙在酸咸之外者,绝不相合。此等诗如明珠美玉,千人皆见,诚不可以无选; 顾既专拈兴象,托喻禅悦,似不得以此自乱其例。渔洋为一代宗工,所选五七古既伤于繁,犹曰与宋牧仲共之; 《唐诗十种选》多遗绝作,犹曰元本则然; 若《三昧集》,则其一生之宗旨,只眼之冥搜也,而又参差不整如此。此皆由好标名目,以张坛坫,而千古传诵之作,又爱不忍割,故进退无所据,而强以附之耳。今人竞驳渔洋选诗神韵为宗,未窥实际,岂知所选者固非专标神韵也。请得而断之曰:《三昧集》之诗不可废,《三昧集》之名不可从。(潘德舆《养一斋诗话》卷八)

吾盖疾夫世之依附盛唐者,但知学为“九天阊阖”、“万国衣冠”之语,而自命高华,自矜为壮丽,按之其中,毫无生气。故有《三昧集》之选。要在剔出盛唐真面目与世人看,以见盛唐之诗,原非空壳子,大帽子话; 其中蕴藉风流,包含万物,自足以兼前后诸公之□。(何世璂《然镫记闻》述王士禛语)

问: 《唐贤三昧集》所以不登李、杜,原序中亦有说,究未了然。答: 王介甫昔选 《唐百家诗》,不入杜、李、韩三家,以篇目繁多,集又单行故耳。(刘大勤 《师友诗传续录》 述王士禛语)

此编皆录盛唐之作,名曰“三昧”,取佛经自在义也。诗自太仓、历下以雄浑博丽为主,其失也肤,公安、竟陵以清新幽渺为宗,其失也诡。学者两途并穷,不得不折而入宋,其弊也滞而不灵,直而好尽,语录、史论皆可成篇。于是士禛等重申严羽之说,独主神韵以矫之,盖亦救弊补偏,各明一义。其后风流相尚,光景流连,赵执信等遂复操二冯旧法,起而相争。所作《谈龙录》,排抵是书,不遗余力。其论虽非无见,然两说相济,其理乃舍,殊途同归,未容偏废。(《四库全书总目》)

司空表圣云:“不著一字,尽得风流。”“采采流水,蓬蓬元春。”严沧浪云:“羚羊挂角,无迹可求。”苏东坡云:“空山无人,水流花开。”王阮亭本此数语,定《唐贤三昧集》。木玄虚云:“浮天无岸”。杜少陵云:“鲸鱼碧海”。韩昌黎云:“巨刃摩天”。惜无人本此定诗。(沈德潜 《说诗晬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