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作家论·卢仝
数人中卢仝迹独不著,然考之仝于交中为劣者,盖仝荒纵怪傲人也。仝之文章今犹在者四十余篇,歌诗铭序杂焉。自其文章以观,其所存有所照已,其无足可道也。(吕南公《灌园集》卷一七 《书卢仝集后》)
玉川子诗,读者易解,识者当自知之。《萧才子宅问答》诗,如《庄子》寓言,高僧对禅机。惟《有所思》一篇,语似不类,疑他人所作,然飘逸可喜。(佚名 《雪浪斋日记》)
诗须是平易不费力,句法浑成。如唐人玉川子辈,句语险怪,意思亦自有混成气象。(朱熹 《朱子全书·论诗》)
余尝论唐诗人,自李、杜外,万窍互鸣,千人一律。忽有《月蚀》等作,退之自是惊异,非谑之也。(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 卷一一一 《满领卫诗》)
《学林新编》云,玉川子诗虽豪放,然太险怪而不循诗家法度。(何汶《竹庄诗话》 卷一二)
万古文章有坦途,纵横谁似玉川卢。真书不入今人眼,儿辈从教鬼画符。(元好问 《遗山先生文集》卷一一 《论诗绝句三十首》)
仝性高古介僻,所见不凡近。唐诗体无遗,而仝之所作特异,自成一家,语尚奇谲,读者难解,识者易知。后来仿效比拟,遂为一格宗师。(辛文房 《唐才子传》卷五)
诗家评卢仝诗,造语险怪百出,几不可解。余尝读其《示男抱孙诗》,中有常语,如:“任汝恼弟妹,任汝恼姨舅。姨舅非吾亲,弟妹多老丑。”殊类古乐府语。至如《直钩吟》云:“文王已没不复生,直钩之道何时行?”亦自平直,殊不为怪。如《喜逢郑三》 云:“他日期君何处好? 寒流石上一枝松。”亦自恬澹,殊不为险。(朱存爵 《存余堂诗话》)
外险怪,内主理。(周履靖《骚坛秘语》卷中)
老仝山林怪士,诞放不经,意纡词曲,盘薄难解,此可备一家,要非宗匠也。夫钟鼎之器,登于太上,要之目可别识,不至骇心。至于蛟螭罔象,出没寄诡,其取疑招谴,情理亦定。仝之垂老,一宿权家,遽沾甘露之祸,岂其气候足以自致耶? (徐献忠 《唐诗品》)
卢仝自号僻王,与马异为友,诗尚险怪。尝作《结交行》曰:“同不同,异不异,是为大同而小异。同自同,异自异,是谓同不往兮异不至。“刘彦和《序志》曰:“有同乎旧谈者,非雷同也,势自不可异也; 有异乎前论者,非句异也,理自不可同也。”同异之间,应如此解。昌黎云:“往来弄笔嘲同异,怪辞惊众谤不已。”玉川子外,异诗俱可采。(宋长白 《柳亭诗话》卷三)
施彦质言: 玉川子诗极高,使稍入法度,岂在诸公之下?但讳以诗人见称,故时出狂语,聊以惊世耳。韩退之有 《效玉川子月蚀诗》,读之有不可晓者。既谓之效,乃是玉川子诗,何也?亦常闻叶大径云: 玉川子既作此诗,退之深爱之,但恨其太狂,因削其不合法度处,而取其合者附于篇,其实改之也。退之尊敬玉川子,不敢谓之改,故但言效之耳。(何《杂记》 卷五)
玉川子诗诚诞,然《有所思》、《楼上女儿曲》,音韵飘洒,已近似谪仙。读《寄谢孟谏议》诗,尚想见此老襟抱。乃甘露褐起,以事外儒生,仓卒遇害,君子伤之。(乔亿《剑溪说诗》 卷上)
玉川好怪,作《月蚀》诗以吓鸢雏,宁不虑苍鹰见之而一击乎? 至“七碗吃不得也”句,又令人流汗发呕。(黄子云《野鸿诗的》)
宋韩盈序玉川子卢仝诗曰:“其为体峭拔严放,脱略拘维,特立群品之外。”其说诚然。《寄男抱孙》云:“寻义低作声,便可养年寿。莫学村学生,粗气强叫吼。”又云:“小时无大伤,习性防己后。顽发苦恼人,汝母必不受。”峭拔可喜。末云:“他日吾归耒,家人若弹纠。一百放一下,打汝九十九。”其脱略读之令人失笑。(余成教《石园诗话》卷二)
玉川好僻,或拗或率,并有致。(胡寿芝《东目馆诗见》)
诗尚奇僻,古诗尤怪,唯乐府略似李益; 近律间参硬语,与孟郊大致相同。(丁仪《诗学渊源》卷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