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峦密树图
清·戴熙作
纸本设色
纵一一五.三厘米
横四六.八厘米
藏上海博物馆
清初“四王”(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虽不遗余力地师古、摹古,但各有风格,均可入赏。“四王”以后,山水画家不出“四王”窠臼,不是虞山(王翚),就是娄东(王原祁),层层相因,少有生气。
重峦密树图
戴熙是虞山派的忠实追随者,他处处以王翚为榜样,在王翚的笔墨形态里,自得其乐,当然难免层层相因的习气,然而他个性迂阔,人品清淳朴实,而且又有很高的学养,于王翚的樊篱中,仍可显露一些自己的真情,在每况愈下的晚清山水画大环境里,稍有己见,已属难能可贵。《重峦密树图》,前树后山,章法平淡无奇,既没有上突下瞰的声势,也不见曲折幽远的气派,它的一切风姿,均在平实中展开。山不高,于平处略耸,山不陡,却厚实稳重,说是重峦,只是远近三叠;树没有横斜交错之态,直干并排罗列,轻烟一带如织,平林漠漠的意境去媚摈俗,说是密树,名副其实,树叶阔点、横点,也是平平的,或浓或淡,倒是用密实的笔触,分出层次,分出树与树的距离,更分出了树与山的距离。平淡无奇的章法,有了一种平实中的深度,在仰望不高、俯视浅平的溪山小景里,被云烟遮掩的、似隐似现的朦胧景色,体现平实带来的崎岖,一幅画倘使能令观者掩卷后有所思,有所想,继而有意犹未尽的感觉,必存过人之处,戴熙能在平中掠奇情,实中夺深意,庶几可得此三昧。
画跋里还称:北苑遗法。虽有障人耳目之嫌,却是彼时的风气使然。“四王”的不少很有创意的作品,均声言是古人遗法,师古师得如此不自信,是画家无法根除前贤阴影的弱点,但优劣还得让作品来说话。戴熙的“北苑遗法”里,有多少董源的东西,一看自明,然而,王翚的点点滴滴,实在是清晰可辨,因此,这个“北苑遗法”,是王翚吞吐过的董源,不过,戴熙那种轻松随意的点叶,干笔皴法和湿淡墨烘染并重的画法,却是取王翚之一端而略见自己的机杼。这样,少了王翚的峻峭尖刻,多了自己的温敦平实,有了自己的些许体会,也就可以稍稍摆脱步趋前人的窘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