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东郭先生
晋国大夫赵简子率领众随从到中山去打猎,途中遇见一只像人一样直立的狼狂叫着挡住了去路。赵简子立即拉弓搭箭,只听得弦响狼嚎,飞箭射穿了狼的前腿。那狼中箭不死、落荒而逃,使赵简子极为恼怒,他驾起猎车向狼追去。
这时候,东郭先生正牵着一头驮着一大袋书简的毛驴向旁边四处张望。原来,他前往中山国求官,走到这里迷了路,正当他面对岔路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窜出了一只狼,那狼哀怜地对他说:“现在我遇难了,请把我藏进你的口袋里吧!如果我能够活命,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东郭先生看着赵简子的人马越来越近,惶恐地说:“我若隐藏世卿追杀的狼,岂不是要触怒权贵?然而墨家兼爱的宗旨不容我见死不救,那么你在我的口袋里躲一躲吧!”说着他便拿出书简,腾空口袋,往袋中装狼。可是,装来装去三次都没有成功。危急之下,狼蜷曲起身躯,恳求东郭先生先绑好自己四只脚再往袋里装。东郭先生把装着狼的袋子扛到驴背上,就退缩到路旁去了。
不一会儿,赵简子来到东郭先生跟前,因为没有从他那里打听到狼的去向,便愤怒地斩断了车辕,威胁道:“谁敢知情不报,下场就跟这车辕一样!”东郭先生匍匐在地上,说:“虽说我是个蠢人,但还认得狼。人常说岔道多了连驯服的羊也会走失。这中山的岔道把我都搞迷了路,更何况一只不驯的狼呢?”赵简子听了,调转车头就走了。
当人唤马嘶的声音远去之后,狼在口袋里说:“多谢先生救了我,请放我出来,受我一拜吧!”可是狼一出袋子却改口说:“刚才亏你救我,使我大难不死。现在我饿得要死,你为什么不把身躯送给我吃,将我救到底呢?”说着就张牙舞爪地向东郭先生扑去。东郭先生慌忙躲闪,与狼周旋起来。
直到夕阳西下,东郭先生对狼说:“我们还是按民间的规矩办吧!如果有三位老人说你应该吃我,我就让你吃。”狼高兴地答应了。但前面没有行人,于是狼逼他去问杏树,老杏树说:“种树人只用了一颗杏核就把我种出来了,二十年来他一家人吃我的果实、卖我的果实,享够了财利。尽管我贡献很大,到老了还要被他卖到木匠铺换钱。你对狼恩德不重,它为什么不能吃你呢?”狼正要扑向东郭先生,这时走来一头母牛,于是狼又逼东郭先生去问牛。那牛说:“当初我被老农用一把刀换回。他用我驾车拉套、犁田耕地,养活了全家人。现在我老了,他却想杀掉我,吃我的皮肉筋骨。你对狼恩德不重,它为什么不能吃你呢?”狼听了又嚣张起来。
就在这时,来了一位拄着藜杖的老人。东郭先生急忙请老人主持公道。老人听了事情的经过,叹息地用藜杖敲着狼说:“你难道不知道虎狼也讲父子之情吗?为什么还要背叛对你有恩德的人呢?”狼狡辩地说:“他用绳子捆绑我的手脚,用诗书压住我的身躯,分明是想把我闷死在这不透气的口袋里,我为什么不吃掉这种人呢?”老人说:“你们各说各有理,我难以裁决。如果你能让东郭先生再把你往口袋里装一次,我就可以主持公道,你岂不是吃他的理由更加充分了?”狼高兴地听从了老人的劝说,然而却没有想到在束手就缚、落入袋中之后,等待它的却是老人和东郭先生的利剑。
释义
泛指对坏人讲仁慈的糊涂人,比喻不分善恶,滥施仁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