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感到有什么东西从我嘴中流出,伸手拭去,满眼红色,满耳嘈乱。抬眸望去,我看到了他们的惊慌与失措,也看到了他们的得意与解脱,然而此刻我却笑了,我的忧愁终于可以像那春水一般向东流去,不再复返。我是南唐的最后一位君主,名为李煜,表字重光。
宫里年长的嬷嬷说,在人即将死去的最后一刻,他的一生会在他的眼前迅速掠过。这似乎是真的,朦胧中,我看到了那倍受父皇喜欢的自己,陶醉诗画的自己,误陷皇权之争无奈的自己,迫登皇位苦笑的自己,享“一饷贪欢”颓废的自己,“无言独上西楼”寂寞的自己,最后的最后,饮下毒鸩的自己。呵呵,顿感讽刺至极,人生无奈,无奈生于帝王家,皇宫似囚笼,囚了我一生,困了我一生。
如果有重来,唯愿从本心,我定要过自己的多样人生。定会时刻谨记,那个男人,我的父皇,并不仅仅只是个父亲,他还是个帝王。同样醉情诗词,我以为他会懂我,知道我无意于那个冰冷的金灿灿的宝座,可事实是我错了。生于帝王家,承欢膝下只可能是个梦,亲情淡薄才是最该有的表现。如果有重来,我必会淡化自己,于他,只是少了一个知己罢了,于我,或许就有了掌握自己多样人生的机会。
如果有重来,我定会逃离皇位之争,愿携手白首不相离的姑娘,自此归隐,淡泊一生。愿驾一叶扁舟,沉浮海上,饮酒赋诗,逍遥自在。即便再无荣华富贵、身份地位,也心甘情愿。
如果有重来,我必会追逐自己所爱。诗,我之最爱。于我,写诗便是最幸福的事。然而今生我所写之诗皆被一张悲凉的网密密麻麻的包围,苦陷不出。诗,本该是美的享受,到了我手里却成了宣泄的工具,今生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对它的亵渎与侮辱,即使,非我本意。如果有重来,我要书写这世上最美的诗章。我要它们在我笔下生花,妖艳、灿烂。我要想自己所想,写自己所写,思绪畅游于浩瀚的银河,脚步行遍万里的江山,畅享其中。
如果有重来,我定要冲破那个囚笼,拒绝继承皇位,纵使违背圣命,纵使身死其中,也必须为了必须,坚定自己,掌握自己的多样人生。
思绪飘远,眼睛已太过沉重,不受控制,仰天长笑,如果真的有重来该多好?可是、、、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