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

郑州市第九中学 高二二班 赵婉晴

我又做梦了，这次的梦不同于往日的平淡无奇。那是迷离中周公的银蝶描绘的壮丽山河，是漫漫历史长河中的点点星光，那是一段凄美婉转的绝唱……这故事里或许有你有我有他还有天下。

“报！那汉军已兵临城下，还请大王马上离开这里。”帐外的兵马嘶吼杀敌声不时传入耳畔，心中微微有些伤感。帐帘缓缓掀开，迎面走进一位身高八尺男儿。“大王”我犹豫着开口“爱妃，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那人的脸色特别不好，跌跌撞撞的扶着案几想要坐下，随后将我拥入怀中，涕泪交加，心中自然是百感交集。此时我身旁坐的是那个举鼎的男子汉，是我发自内心最敬佩的勇士，是我大楚的霸王。我是见识过的，他的战无不胜，他的所向披靡。我也见过他的一时失意，但从未如此这般软弱。从这刻起我便知晓，这次的坎怕是过不去了。

我向他提了我最后一个请求：“就让妾身再为您舞次剑吧。”我记得从前也是舞过的，就在那富丽堂皇的大殿上。乌色与朱色交织升华，绘成条条巨龙气势磅礴。那龙下身着血色衣裙舞着的人是我，听着左右百官将领高呼万岁的也是我，沐浴着王上赞许目光的人还是我。大殿高台上的英雄身披赤色蟒袍，举世无双——那是他最得意的时光。可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烟消云散。他应了一声，我便起身拔剑。若问我为何舞剑，我也不知，这似乎没什么太大意义。也许是回忆以往二人夕阳下的高歌，或是在出征前我对他的鼓励，又或是不舍、怀念与离别……更或者只是单纯的想为他舞一次，为项羽，更是为霸王。脚尖一次次的轻盈点地旋转，披巾和裙摆一次次的起起落落擦过地面。虽无丝竹乐声，但那乐曲早已铭记于心不会忘怀。此时的远方似乎飘来熟悉的曲调，细听竟是我们楚地的民歌。那是我少年时的回忆，是我最天真时哼的小曲，是我现在心中的刺，也是他现在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席上的霸王双手紧握青筋暴起，我回以微笑，虽想的是安慰他但笑中带了些苦涩。霸王，您是否想起了以往那段峥嵘的岁月？是否想起了您那踏血的荣光？是否想起了江东的还在等着您的父老乡亲?是否想到了账外的乌雎不满的低吼嘶鸣？以往的辉煌已逝，再无人高呼万岁，再无人能与您同归。账外铁骑喊杀声依稀还能入耳，手中双剑碰撞声如裂冰般清脆。霸王，这帐中已无百官唯有你我，难免冷清。就让那攻城的兵马算作宾客，就让那四面楚歌当成离歌。愿君尽地主之谊去与那汉军战个痛快。您的气势抵得过千军万马。您是气吞山河、力拔泰山的霸王，您不该只有无奈地叹息，和无尽的惆怅。您要的，不是一个虞姬，您需要的是这万里的江山和天下。若妾身是您放不下的包袱和累赘，您弃了便是。

风萧萧，马低啸，拔剑鞘，就此一了百了。鲜血将我的衣裙染回那天大殿上的一抹红。从此人间百味、情长都与我无关……

夜中突然惊坐起，虽知是梦一场但仍是心中悲愤难耐，双手抚上面颊感到有些湿润，是泪么？那自刎之痛的感觉还在，梦中意识还未消散时敌军攻入的杀声还回荡在脑海，朦胧中那铁马的英雄似乎哽咽如同孩啼。这真的是梦么……还是说是历史？同身在漫漫长河中的你我，是否会让这类的生离死别重演？历史的真真假假我怕是无法仔细甄别，梦中的是真是幻我都无法亲身体会。历史就这样封在了书页中，我们在字里行间寻找自己相信的故事，感慨自己相信的感情。但往往最令人感叹的是离别。

那赳赳五岳壮美的华夏乐章，唯二者可以概全，一为金戈铁马，二为诗曲书画，而那入了梦的山河奏响的竟是凄婉的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