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怀念火柴,不如说怀念往事。怀念那段岁月,怀念那些渐行渐远的背影。随着自己长大,儿女成家,我的父母,都已经走了。那些遥远的牵挂,让我在想起过去的同时,也想起了火柴。
父亲坐在土灶前,拉着风箱,抓草的手很粗糙,一把一把向灶膛内添草。火苗映着父亲黝黑的脸庞,闪闪发光。土灶的边上有个小洞,是专门用来放火柴的,所以叫做火柴洞。当我放學回家,天黑的时候,我会去那个火柴洞里摸火柴,把煤油灯点亮。父亲照顾我的感受,总是不让火柴洞空着。这是父亲对我默默的、最深切的爱。
那个年代,母亲也爱火柴。母亲说:“揣一盒火柴在兜里,一个人走路火力大,歪门邪道都不怕。”母亲揣火柴也是为了父亲。煤油灯下,当他俩坐在床沿上,母亲端过针线筐,纳着鞋底,父亲在床腿上磕着旱烟袋。母亲一边掏火柴一边唠叨:“你呀!就不能少抽点吗?不知道自己一直咳嗽呀!”一边埋怨,一边把火柴递给父亲。父亲接过火柴,干咳了两声,点着了他的旱烟。顺手又把火柴递给了母亲。母亲瞪父亲一眼,把火柴揣进兜里。这个场景,成了我脑海里不可磨灭的画面。
我大哥不抽烟,但他身上始终装一盒火柴。大哥在乡里做点事情,给领导上个火,这也是一门学问。这个学问如果做好了,就好比给领导送了礼物,点好火,干好工作,前途就会畅通无阻。
二姐也喜欢揣火柴。她做饭的时候,不摸火柴洞,点完火,她习惯把火柴直接揣进兜里。奶奶总是夸二姐:“会烧锅的会当家,不会烧锅乱喳喳。”火柴似乎成了二姐能当家作主的见证。我们全家,都喜欢吃二姐做的饭菜。
需要点灯的时候,需要取暖的时候,我特别喜欢火柴。也常常想到那篇《卖火柴的小女孩》。火柴可以取暖,可以带来光明。火柴代表了那个时代对温暖和光亮的渴望。小小的一根木棒,粘上火柴头。看着不怎么起眼,功能却非常大。火柴是光亮和温暖的象征。一想到火柴,就想到从前那个暖暖的大家庭。那里有兄弟姊妹,有爸爸妈妈。
如今,各种各样的打火机风靡全球,代替了火柴。偶尔在某个商店,看到火柴,我总是喜欢买一盒装在包里,这时便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往事远去,父母都走了,兄弟姊妹们都已成家,各奔东西了。单靠一盒火柴,也不能取暖了。
偶尔,我拿出一根火柴,默默发呆。心里过滤着,关于火柴的那些人、那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