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剑 [俄国]莱蒙托夫》读后感

我爱你,冰冷锃亮的战友,

我的纯钢铸就的短剑。

沉思的格鲁吉亚人铸你来复仇,

自由的契尔克斯人磨你来作战。

一只百合花般的手将你赠我,

在离别的时刻赠我留念,

这是第一次啊——你沾的不是血,

而是痛苦的珍珠,晶莹的泪串。

乌黑的双眼注视着我,

眼中满含神秘的悲伤,

恰似你的钢刃映着颤动的火光

时而暗淡,时而炯炯发亮。

你是爱的无言信物,赠我为伴,

你含有对流浪者的有益榜样:

是的,我将忠贞不变,意志坚强,

钢铁战友啊,像你一样,像你一样。

(飞白译)

【赏析】

上世纪60年代兴起的西方现代接受美学认为: 文本的生命是由读者赋予的。这个定义的内涵并非仅指文学作品必须要有读者的阅读才能具有价值,而是指读者对作家创作过程的介入与参与。当一个作家试图在作品中传达他的经验和体验时,他必须在这传达中为读者提供想象的乐趣和可感的方式,也就是说,作者为读者提供的是一个“空框结构”,一部文学史由此也就是一部读者的接受史。具体地讲,这个“空框结构”由“背景—前景”两大部分构成,所谓背景即母题、模式或风格,有社会的、民族的和群体的背景,是一种恒定的因素,所谓前景即主题要旨,表现为个人的特性、特定的瞬时或场景等等,是一种变动的因素。

从接受美学的角度看,《短剑》一诗的背景是19世纪30年代俄国民主运动处于低潮之际,浪漫主义文学方兴未艾之时。这首诗一方面表现了当时俄罗斯人民身处的沉闷气氛和强烈的复仇心理,另一方面又具有浓郁的浪漫主义文学风格,这首先表现在浪漫主义式的形象系列、直抒胸臆的抒情方法,其次也表现在典型的浪漫主义美学原则: 美与丑都是单纯的、强有力的,而爱情被看作美的象征与丑鲜明对立,这种爱情同时又具有女性的柔情和男子的坚强的基本模式。从变动的前景看,这首诗又具有一定的情节性并带有莱蒙托夫的个性特征。它以一个独特的爱情信物暗示一个姑娘给远行的情人送别,而当温柔甜蜜的爱情要以冰冷锃亮的短剑来传达时,情人远行的性质便不言而喻地严峻和险恶,而姑娘的悲痛也远非暂时分手的伤感,诗人在这个特定的情境中,将两个恋人间的一腔柔情凝成冰、铸成剑。以钢铁的硬度和韧性探测着爱情的深浅,从而在无尽的爱情诗中独具风采。

与此同时,在这种战友式的理解和支持中,作者的情感虽有刚毅和勇敢的力度,但并未奏出英雄交响乐式的旋律,我们既可领略“短剑”的锋利和坚强,又可在钢刃上“珍珠般的泪滴”里感到莱蒙托夫式的缠绵和细腻,即被深深压抑着的儿女柔情。

(潘一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