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姑娘 [尼日利亚]奥基格博》读后感

美丽的,

胸脯迷人,像一头牝狮,

她和我说话,

围着白色的闪光。

波涛伴送着她

我的牝狮,

沐浴着明亮的月光。

与她的相会太过短暂,

像风中的一根火柴,

被海浪淹没。

她已经远游而去,

被海浪吞噬,

我金色的收获

逐渐消失,逐渐消失。

啊,茫茫海洋之中美丽的姑娘,

奥秘之精密的镜子!

(汪剑钊 译)

【赏析】

非洲各族人民有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传统。15世纪末,葡、荷、英、法等国开始对非洲海岸进行骚扰和掳掠,至19世纪末其势力范围遍及整个大陆,非洲文化的发展受到强烈的冲击。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非洲民族独立运动兴起,非洲人民固有的文化得以复兴和发展。半个世纪以来,非洲各民族语言的文学和用欧洲语言写作的非洲文学都取得了迅猛的发展。从30年代至50年代,随着非洲民族独立运动的发展,非洲作家的英语诗歌在西非和南非开始出现。从50年代末开始,非洲各国先后独立,非洲英语文学获得了迅速的发展,特别是西非的尼日利亚和加纳,是当代西非英语文学最发达的国家。在西非英语诗歌领域中,尼日利亚的克·奥基格博是最著名的诗人之一。

《海姑娘》似乎可算是奥基格博的代表作。初看之下,作品所要表达的意思有这样几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作者将面前的大海比喻为一位美丽的姑娘,将“看海”的行动比作和姑娘交谈,还进一步将这位姑娘的形象和“牝狮”联系起来,作第二层比喻。第二种可能是,似乎“大海”和“姑娘”这两个意象又不妨被视为是一种互喻,在一种平行的交流中使彼此的形象相互得到补充和丰富;而“牝狮”则是在这一对互喻之上的衍生意象,似乎带有另一层魔幻色彩。第三种可能是,作者的吟咏对象可能本身就是某一位神话人物,如非洲神话里的“海女神”之类,从海中诞生又复归于海,其形象在“海”与“姑娘”之间任意转换,这样两个意象本身就是相互交融、合二为一的了。总体看来,作品中“海浪”、“波涛”等意象往往与“她”的形象区分开,这似乎暗示了作者并不想将“海”与“姑娘”完全等同,而有意营造一种“海”衍生出“海姑娘”的模式,似乎更接近第三种可能性。

诗作的开篇即指出“美丽的,/胸脯迷人,像一头牝狮”,已经点明了三者关系,“胸脯迷人”首先使人联想到“姑娘”的身体曲线,其次才与“海”的波浪相关;作者似乎意欲第一步就直接展现人物形象,使其作为直接意象登场,而其原始形象隐藏在人物背后,作为间接意象出现。“围着白色的闪光”与“沐浴着明亮的月光”相互照应,使人不难想象在“海姑娘”的周围,浪花与裙裾的界线已经模糊,整个画面以夜晚为背景,只在女主角的身上凸显出以白色为主的聚光,把她的形象推到舞台最前,强调了其神圣地位。正如美洲狮(或美洲豹)在美洲神话里常以神明、英雄的形象出现一样,“狮”在非洲文化里同样占据重要地位,常被赋予强悍、神圣的意义;因此作者将“海姑娘”比作“牝狮”,对于她的敬畏就可想而知了。而这样一位遥不可及的女神却来“和我说话”,自然会使“我”感到惊喜和陶醉,以至将她幻想为“我的牝狮”。而从第二段开始,诗歌的基调便由明快转向黯淡,因为“我”发现自己无法控制整个“相会”的程序,梦幻般的奇遇还没充分享受就已结束,只能任由“她”拂袖而去。将短暂的相会比作“风中的一根火柴”很顺应整个语境,并未掺杂过多人为因素,而只是保持一种野外活动的氛围,与周围环境相和谐。“她已经远游而去,/被海浪吞噬”已经明确了这段经历的结果,同时显示出一种不祥的预兆,有意引发人们对于灾难的记忆和想象。“金色的收获”可以是麦穗或者黄金,但只是“金色的”,而并未落实到具体的物质,因此可能仅仅在虚空中瞬间闪现就“逐渐消失”了。“我”在最后一段里感叹“海姑娘”为“奥秘之精密的镜子”,表达了一种比上文更玄奥的意义,译成中文后似乎意义更为晦涩,大概“奥秘”是限定成分,“精密”是修饰成分,意即这面“镜子”可以反映出某种“奥秘”,其质地又十分“精密”;而为什么将“海姑娘”做这种比喻,而且是以两者并置的方法形成暗喻效果,作者就不再做明确的解释了。或许作者意欲说明“海姑娘”使“我”接触到了关于自己和未知世界的某些玄机,而在尚未完全揭示的时刻又神秘消失,更加扣人心弦。在这里整个情节又契合了一种男性经验的传统模式,即认为女性行踪不定、难以捉摸,正是这种特质使男性感到既困惑又着迷,从而经常以虚幻的女神形象对其加以概括和想象,塑造出一种理想化的完美效果。

(吕 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