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拉吧,大灰马,
我们来耕这块地!
湿润的泥土
擦亮了铁犁。
天边燃烧起
美丽的霞光,
从大树林里
钻出了太阳。
耕地上多快活。
喂!拉吧,大灰马,
仆人和主人,
只有你和我!
我有多快活!
装好耙和犁,
大车已套好,
种子也备齐。
我有多快活!
望着草垛和谷仓,
我打麦,我扬场,
喂,拉吧,大灰马!
我和我的大灰马
一大早就来翻地,
我们为种子把
神圣的摇篮准备。
丰润的大地母亲
喂养它,抚育它,
地里冒出了小苗——
喂!拉吧,大灰马!
地里冒出了小苗——
苗儿变成了麦穗,
转眼间就要成熟,
穿上金色的锦衣。
我们的大镰要在这里刷刷作响,
我们的小镰要在这里闪闪发亮,
工间的小歇该是多么甜美,
躺在沉甸甸的麦垛上……
喂!拉吧,大灰马!
我要把你喂得饱饱的,
我要用水,用清泉,
让你饮得足足的。
我耕地,我播种,
我心里暗自祷告,
上帝,给我长出粮食吧!
粮食就是我的财宝。
(朱宪生译)
【赏析】
柯里佐夫的诗歌更多和更体现他创作成就的还是接近于民歌体的作品,即所谓“艺术性民歌”,《农人之歌》就是其中脍炙人口的一首。这是一首实实在在的农人之歌,诗的内容既有对农人的劳动和农村生活形态的直接描写与纪述,也有对其简朴梦想的写录。
《农人之歌》的主调积极、乐观,诗的书写质朴,又具形象感。如首节中诗句“湿润的泥土/擦亮了铁犁”,我们能品味到诗人对乡村劳动的直接感受,而诗的用词也显得有力,富于表现性。“擦亮”一词将被犁起的泥土转为主动的一方,写出诗人对土地的独特情绪。诗的第六节更将土地喻为“神圣的摇篮”,我们看到在这首诗几无修饰的表述中,诗人把唯一夸大的语词给予了土地。
诗的第三节很需要关注: 作者在描述农人的生存劳动时,有意排除了其他事物,“仆人和主人,/只有你和我。”作者排除的其实是耕种之外的社会的繁杂性,这也是诗歌乐观情绪得以建立的前提。
“喂!拉吧,大灰马!”这一诗句在全诗里共出现五次。大灰马是农人唯一的劳动助手,它也是简单的生物,将之作为时时呼唤的伙伴,既消除了孤寂,又避免另外更复杂关系的出现。作者对于快活条件的营造源于他对农人生活的真实体会,和为诗歌主题的服务之需。
柯里佐夫的诗歌语言接近口语,类似于民谣。“从大树林里,/钻出了太阳”,诗人随意写出的诗句,竟如此动人。第九节是梦境般的描绘,它想象了收获的场景,作者有意拉长了诗句,诗作的气氛也在此到达高潮。但随后两节又回到平实,希望依然只是希望,只是农人的乐观仍旧是坚实的。这就是务实的农人,他的目光首先或者说一直落在他的伙伴身上:“我要把你喂得饱饱的,/我要用水,用清泉,/让你饮得足足的。”毫无疑问,这就是朴实的感人的诗意。
确实,在柯里佐夫之前,在俄罗斯以往的诗歌中,还几乎没有出现过这样鲜明的作品,无论诗歌中的观念或语言、形象。就在柯里佐夫的独特诗歌才能为人瞩目的时刻,他却因家庭纠纷和疾病离开了人世,当然,他独具一格的诗歌光彩已经为俄罗斯诗歌的“黄金时代”增添了一色。
(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