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美人·乔叟》读后感|赏析

      

你明媚的眼睛使我一见倾倒;

我怎当得起那种勾魂的魔力,

我的心房给刺破了,痛苦已极。

请以好言抚慰我,并求你赶早,

趁我这心头的创伤还未崩裂,

 你明媚的眼睛使我一见倾倒;

 我怎当得起那种勾魂的魔力。

我有一片忠诚,我要向你买好,

因你是我的后,我生命的浩劫,

惟有一死才见得我如何恳挚。

 你明媚的眼睛使我一见倾倒,

 我怎当得起那种勾魂的魔力。

 我的心房给刺破了,痛苦已极。

但是美色已蒙住了你的心灵,

排出了怜悯,哪怕我怎样哀泣;

骄矜已把那恻隐的心苗遏抑。

我将无辜地死去,你何其薄情;

愿你听我向你表明我这心迹;

 但是美色已蒙住了你的心灵,

 排出了怜悯,哪怕我怎样哀泣。

 

天工为你精心雕琢,片刻不停,

造成了你这么一副花容玉质,

管教我命夭折,你却心硬如铁。

 但是美色已蒙住了你的心灵,

 排出了怜悯,哪怕我怎样哀泣;

 骄矜已把那恻隐的心苗遏抑。

我既安然逃出了爱神的囚牢,

再也不想重受他的无情磨折;

我只觉自由可贵,他一文不值。

他可能还喋喋不休,百般阻挠;

但我满不在意,多说也属无益。

 我既安然逃出了爱神的囚牢,

 再也不想重受他的无情磨折。

爱神在他名单上把我剔除了,

我不觉有何惋惜,他剔我也剔,

我和他就一刀两断,彼此决裂。

 我既安然逃出了爱神的囚牢,

 再也不想重受他的无情磨折,

 我只觉自由可贵,他一文不值。

(方重译)

【赏析】

《无情美人》是人乔叟用其创立的五步抑扬格的诗行形式,并用三叠回旋曲的文体创作而成的一首直接描写爱情的诗作,充满节奏感,自然而流畅。

回旋体流行于14世纪法国,三首一组,每首13或14行,第二及第三节中分别有两行及三行叠句,全诗只用两韵。

回旋体的困难就在于如何妥帖地找到可供不断重复的诗行,因为每一首回旋曲一般总共只有13个诗行,扣除重复后只有7行是去拓展其他内容,如此短小的篇幅,如何在容量与体制之间自由浮动就需要有非凡的功力。这首回旋曲文体诗作一开始的三句,正是整首诗歌中需要反复出现的诗节,是情绪最为集中的部分。因此,能否充分表达美人之“无情”和自己“有情”之痛苦,其关键也正在于此。

首先,我们来看这首三叠回旋曲的第一首——“被征服”。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汉书·孝武李夫人传》),美人的眼睛总是有巨大无比的威力。在诗的一开篇,我们就看到了一双摄人心魄,夺人性命的眼睛——“你明媚的眼睛使我一见倾倒;/我怎当得起那种勾魂的魔力”,在那眼波流转之中,诗中的“我”已不知被爱的利箭射中过多少回,以至于“我的心房给刺破了,痛苦已极”。这一诗节之后被反复咏叹,一波三折而又回环重叠,与中国古典诗歌中之起承转合倒也颇有几分相似。

“请以好言抚慰我,并求你赶早,/趁我这心头的创伤还未崩裂”,话语中还流淌出一丝情人间惯用的夸张和嗔怪。接着重复的诗节适时地出现,让涌动的情绪在此刻达到一个小的高潮。

激动的人儿在爱人面前总免不了信誓旦旦,“我有一片忠诚,我要向你买好,/因你是我的后,我生命的浩劫”。“我”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幽怨,以死相要挟,索性把那颗热烈赤诚却被你粉碎的心拿了去,看个明白,“惟有一死才见得我如何恳挚”。

“你明媚的眼睛使我一见倾倒,/我怎当得起那种勾魂的魔力。/我的心房给刺破了,痛苦已极。”这三行虽与开篇诗句相同,但所含情感则是呼应有余而递进有加——“我”已彻底被美人所征服。

接下来所表现的“被拒绝”更是直接地体现了题目的主旨,即美人何以无情。

这里,诗人开篇就运用了一系列非常独特的词组——心排斥怜悯以及心被高傲锁住。美丽和高傲,像个爱情独断者,行使了它拒绝怜悯和仁慈的权力,拒我以千里之外,即便我苦苦哀求,甚至牺牲我无辜的性命,都毫无用处。

“我”有情而“美人”无情,“我”愈有情则愈显“美人”之无情。诗人乔叟在诗中以受伤的“我”为主角,让一个已被无情蹂躏得伤痕累累却仍痴痴艾艾的人在你面前哭诉衷肠,当你的心都快要为之所动时,蓦然发现,那个女郎美艳依旧,却也无情依旧,正安静而不带笑靥地转身离去……

美人既已离去,我又何苦自怨自艾。整首回旋曲的第三首就是以脱身后我的心理活动为主题,从我与爱神决绝的态度上,侧面反映了无情美人伤我之深。“我既安然逃出了爱神的囚牢,/再也不想重受他的无情磨折;/我只觉自由可贵,他一文不值。”一番义正辞严背后,我们能感受到“我”难掩的绝望与失落。作者用了“逃出”这个词,让人觉得似乎是美人临阵退缩,这种近似责备的语气,反倒透露了“我”内心对美人的不舍。而句末口口声声的“自由”,听起来却像一座更大的牢狱。“爱神在他名单上把我剔除了,/我不觉有何惋惜,他剔我也剔,/我和他就一刀两断,彼此决裂。”这口吻多么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那里赌气,真是让人又笑又怜。

整首诗像是主人公一场幻觉中的邂逅,美人的永远存在是为了那个“我”,而“我”的存在几乎已与美人无关,或者本身就是毫无关联。美人的无情突出了这一可怜的不协调,而“我”却深陷其中,不能忘却。

这一爱情的回旋曲终究没有美满的婚姻作结,而是双方都走向了所谓的“无情”,可我们知道,没有一个人能逃脱爱情对他的吸引,即使这种爱情还没开花结果就已夭折。所以整首诗其实是用“无情”来道“有情”,爱情在乔叟那里是自由与权利,是高贵与虔诚。爱情所带来的喜怒哀乐在这首诗中被表现得是那么淋漓尽致,不禁让人慨叹爱情的伟大与迷人。

(宋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