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病室》外国文学作品简析
【俄国】 契诃夫
契 诃 夫
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1860—1904),俄国小说家、戏剧家。毕业于莫斯科大学医学系。在行医的过程中,广泛地接触和了解了平民的生活,这对他的创作有直接的影响。他以短篇小说创作闻名于世,一生共创作中、短篇小说四百七十多篇。这些作品取材广泛,表现了对丑恶现实的不满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带有浓郁的感伤情调,从而创造了一种风格独特、言简意赅的抒情心理小说。代表作品是《变色龙》、《第六病室》、《套中人》。
《第六病室》(1892)是他1890年去沙皇流放犯人的库页岛旅行的直接产物。阴森可怕的第六病室可以说就是当时俄国的缩影。作者不仅控诉了沙皇的专制统治,同时也批判了曾给他以较深影响的“勿以暴力抗恶”的托尔斯泰主义。
医院的第六病室由老退伍兵尼基达看管,里面住着五个精神病患者。尼基达经常打他们,因为他相信,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不会有秩序。五个病人中,犹太人莫依塞依是20年前因作坊被焚而发疯的;伊凡·德米特里奇·格罗莫夫害着被虐狂,另外三个病人分别是瘫子、失去思想和感觉能力的农民和一心想得到勋章的邮政局检信员。
格罗莫夫出身于贵族家庭。在他上大学时,父亲因犯罪而死于狱中,他只好退学回到家乡做事,但他的生活和工作都很不顺利。他喜欢与人交往,但人们却受不了他那爱生气的脾气和多疑的性格,因而他从没有朋友,工作也时常找不到。他看不起城里人和他们的生活,一遇机会就加以尖刻的批评。他把自己埋在书本之中,不管是什么东西都看得津津有味。人们认为看书是他的一种病态的嗜好。有年秋天的一个早上,他遇到了两个由士兵押着的犯人,他忽然觉得自己也可能被戴上镣铐送进监狱,从此,他陷入一种昼夜不安的状态之中。他吃不下,睡不香,总觉得周围都是些可疑的人,都是些特务和暗探,他们总是想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牢。他开始过着一种隐居的生活,但这丝毫也没有给他带来一点点安宁。终于,他发了疯。人们把他送去了第六病室。不出一年,城里的人已把他全忘掉了。他在病室里体贴同伴,除了保持紧张状态外,还经常发表热情奔放的演讲,这时,他就既是一个疯子,又是一个人了。
第六病室现已不再接受新的病人,除了理发师每两个月光顾一下以外,从没有人来看一看这个小屋。不过,近来医院里开始风传有医生常去第六病室。这个医生就是安德烈·叶菲梅奇·拉京。
拉京是被父亲逼着学医的。当他来到这座医院时,发现这个“慈善机关”的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他自己十分喜爱智慧和正直,但对在周围建立起一种合理而正直的生活却缺乏毅力和信心。因此,他上任后,医院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开始,他工作得非常勤快,但不久就厌倦和心灰意懒了,也不再天天上班了。他每天准8点起床,然后不是看书,就是去医院。他一半的薪金都花在买书上了,他可以一连几小时不停顿地看书。3点钟吃过一顿质量很差的午饭后,他就开始在房间里边走边想。邮政局长米哈依尔·阿威良内奇每天晚上都来与他聊天,这是他在城里惟一的朋友。9点钟过后不久,朋友告辞,他又坐下来看书,边看边思索。当时钟敲响三下时,虽然他不困,但还是去睡觉。拉京医师的生活就是这样度过的。两年以前,年青的县医生叶甫根尼·菲奥朵雷奇·霍包托夫被邀来协助拉京。他疑心拉京有许多的钱,私下嫉妒,恨不得谋到他的职位。
3月底的一个黄昏,拉京看见了才从外面回来的莫依塞依卡,他跟着这个冻得直哆嗦的疯子来到了第六病室。他刚一进病室,格罗莫夫就从床上跳下来对他大嚷大叫。为使他平静下来,医生与他攀谈起来。回到住处后,他发现这个年青人是自己多年来所遇见的第一个可以谈一谈的人。第二天一醒来,他就来到了病室,两人谈得很投机。从此,拉京每天都要去第六病室与格罗莫夫谈话。周围的人对他的这种举动都感到极度不安,他们以一种神秘的神态观察和议论他,不少人以为他也疯了。8月里的一天,县参议会成员找拉京去谈了一次话,以考察他的精神能力。当天晚上,阿威良内奇邀他与自己一起去旅行,借以散散心。一星期后,在人们的暗示下,他递了辞呈报告。又过了一星期,他和阿威良内奇上路了。在火车上,看到他大声地与旅客交谈,拉京心想: 我们两个究竟谁是疯子?在莫斯科没呆上两天,拉京就越来越讨厌阿威良内奇了。他借口有病,成天躺在旅馆的沙发上想心事。在彼得堡和华沙的日子,他都是这样过的。等到他们回到城里,已是11月了。霍包托夫接替了拉京的职位,医院分给拉京的房子也让他占了。拉京只好另找房子住下。
这次旅行用去了拉京1000卢布的积蓄,其中有一半是替阿威良内奇付了赌账。现在他已没有了经济来源而成了一个乞丐。在新的住处,他整天无所事事,只好躺在沙发上想心事。霍包托夫怀着给他治病的责任经常带着药来看他,阿威良内奇也常来。他们每来一次,拉京的厌恶之情就增长一分。终于有一天,他把两人赶出了门。第二天傍晚,霍包托夫邀他去会诊一个病人。他们走进了一个病室,霍包托夫借口拿听诊器出去了。半小时后,尼基达进来让医生换衣服。天黑下来以后,他越想越不对头,他开始恐惧不安起来。他渴望着离开病室,他想喝酒,他想抽烟。但他想自由的要求却遭到了尼基达的打击,他挨了狠狠的一拳。于是,一切都安静了。他躺在那儿,恨不得跳起来打死所有迫害他的人,但他的腿却不听他的使唤。他撕碎了自己的衣服,倒在床上人事不知了。第二天傍晚,他因中风死了。为他送葬的只有他的女仆和米哈伊尔·阿威良内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