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简析|介绍|赏析|鉴赏

《父与子》外国文学作品简析

【俄国】 屠格涅夫



伊·谢·屠格涅夫



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1818—1883),俄国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出身于贵族家庭,曾留学德国,研究黑格尔哲学。

屠格涅夫早年醉心于浪漫主义诗歌创作,随着俄国农奴制危机的加深,他在别林斯基的思想影响下,发表了反对农奴制的《猎人日记》,走上了批判现实主义的道路。他的代表作还有《罗亭》、《贵族之家》、《前夜》、《烟》和《处女地》等。

《父与子》(1862年)这部小说主要写平民出身的医科大学生巴扎罗夫的民主主义观点同基尔沙诺夫一家,特别是巴威尔的贵族自由主义观点发生的尖锐冲突。小说反映了农奴制改革前夕民主主义阵营和自由主义阵营之间尖锐的思想斗争。作品在人物塑造上采用对照和反衬的写作手法,把人物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

“阿尔卡狄,阿尔卡狄!”基尔沙诺夫叫着跑了上去,不一会儿,他的嘴唇紧紧地压在这位大学学士的面颊上了。

与儿子一起来的还有他的朋友巴扎罗夫,基尔沙诺夫立刻表示欢迎。不大功夫,他们分乘两辆马车向基尔沙诺夫的庄园驰去。

一刻钟后,两部马车到了玛利因诺,停在一所木头宅子的台阶前。巴威尔·彼得罗维奇对侄儿的回来也十分高兴,不过他对巴扎罗夫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巴扎罗夫对他也感到奇怪。

第二天早上,阿尔卡狄看了费涅奇卡,然后他便和父亲、伯父坐在一起谈话。巴威尔问起了阿尔卡狄的那位朋友。“是个虚无主义者,不相信任何权威。”阿尔卡狄说,巴威尔接上道: “我们以为要是一个人不信仰一种原则,那么连一步也走不通。”

喝早茶的时候,巴扎罗夫也过来了。“您是研究物理学的吧?”巴威尔发问道,“听说日耳曼人在这方面成就很大。”

“不错,德国人在这方面是我们的老师。”巴扎罗夫随口答道。

“那么您对俄国科学家一定不怎么看重了,”巴威尔道,“不过,听说您不相信任何权威,为什么又相信他们呢?”

“他们说的话有理,我就同意了。”

“那么你只相信科学?”“我什么都不相信。”

“我们隔些日子再谈吧。”尼古拉插进来说。

阿尔卡狄看着父亲和伯父走开了,说:“你对他太不客气了。”“如果我把他的历史告诉你,你会明白他是个好人。”阿尔卡狄便讲起了巴威尔的历史。

巴威尔青年时期是一个军官,而且他自小以漂亮出名,多少女人为他着迷,多少男人嫉妒他,但是他却执着地追求一个在交际场中认识的P公爵夫人,一直追随她到国外,最后公爵夫人死了,他便成了一个孤独者。

巴威尔走开以后,来到一扇矮矮的门前,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轻轻地敲着门。

费涅奇卡见巴威尔进来了,赶紧站起身。“对不起,打扰您了,我只想求您吩咐进城的人给我买点儿绿茶。”巴威尔说。费涅奇卡小心地答应着。

就在这一天,巴扎罗夫和费涅奇卡也认识了。他觉得她挺漂亮而且不太害羞。现在,他正在同阿尔卡狄谈论一些关于她的情况。

有一天,这两位朋友在外面呆了很久,尼古拉想到花园里去找他们。他走到凉亭前,忽然听到两个年轻人在谈话。“你的父亲是个好人,可是他落后了。”巴扎罗夫说。

这个“落后的人”静静地站了两分钟才回家。吃过饭以后,尼古拉坐在书房里对他哥哥说:“看来你我都是落后的人了,也许巴扎罗夫是对的,阿尔卡狄已经走到我们的前面去了。”

“他怎么走到前面去了呢?全是那个虚无主义者给他塞进脑子去的,我讨厌那个家伙。”

“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今天早晨,我正在念着普希金的诗,阿尔卡狄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把那本书推开,另外放了一本德文书在我面前。”

“哦,还有,”尼古拉改口说,“我收到柯利雅津的一封信。他来这一省调查,他想请我们俩同阿尔卡狄一块到城里去。”

“我不去,玛特维不过是显显威风,要是我一直在军界干这种傻事,现在我也应当做侍从将军了,可是如今呢?我们都是落后的人了。”

就在那天晚上,巴扎罗夫跟巴威尔干了起来。他们谈到附近一个地主时,巴扎罗夫随口说:“没出息的,下流贵族。”

“‘没出息的’和‘贵族’是一样的意思吗?”巴威尔嘴唇在打颤,“可是我尊敬贵族,请你留神记住,贵族制度是一个原则。”

“贵族制度、原则,这么一堆字眼,对一个俄国人,它们一点儿也没用。”

“可是什么对俄国人有用呢?”

“大伯,我已经对您讲过,我们不承认任何权威。”阿尔卡狄插嘴道。“目前最有用的就是否定。否认一切。”巴扎罗夫坚决地说。

巴威尔睁大眼睛望着他,“请问你们在行动吗?”巴扎罗夫没有回答。

“我们要破坏,因为我们是一种力量。”阿尔卡狄说。

“可怜的人。”巴威尔失控地叫了一声。

最后,两个朋友走开了。弟兄两人留在这儿,默默地对坐着。“这就是现在的年轻人,我们的下一代。”巴威尔先开口了。

“那有什么办法呢?记得我对母亲说过一句话,‘自然你不能了解我,我们是不同的两代人’。现在是轮到我们了。”尼古拉接口说。

“您还要不要茶?”费涅奇卡探头问道。

“晚安!”巴威尔突然对弟弟说了一句法语,便回到自己书房去了。尼古拉觉得他与儿子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这不禁使他想起了他亡故的妻子,这一切都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第二天,这两位朋友便离开了玛利因诺。他们决定应阿尔卡狄的那位阔亲戚的邀请,去城里逛几天。几天后省长家里举行了一次舞会,在这次舞会上,他们认识了奥津左娃,他们都被她的华贵、端庄和美丽吸引住了。她对他们也十分感兴趣。三天后,这两位朋友便坐车来到尼古尔斯科耶,奥津左娃迎接他们的时候,打扮得比以前更漂亮了。这个家中除她之外,还有她的妹妹卡契雅和姨妈赫公爵夫人。她们姐妹俩和这两位朋友玩得很好。

这天晚上,两位朋友上床的时候,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奥津左娃也在想她的客人,她喜欢那个什么都不相信的人。

两位朋友在这儿度过了两个星期,他们中间的关系起了变化,因此四个人常常分作两对走开。阿尔卡狄把这一切都埋在心里。

巴扎罗夫已经感到他爱上了奥津左娃,而且他觉得奥津左娃也有了改变,她喜欢单独和他在一块儿。一天,他们俩在花园里散步,他突然忧郁地告诉她,不久他就要回到他父亲那儿去。她的脸立刻变得苍白。但是他们的谈话转了很大圈子,谁也不愿先吐出那个字。

第二天喝早茶时,奥津左娃的脸色比以前更苍白了,她要巴扎罗夫到她房间里来一下。

奥津左娃伸出手来,说:“我想把昨晚的谈话继续下去。”

他们的谈话依然是兜圈子,最后巴扎罗夫站起来,“那么让我告诉你吧,我像个傻瓜、像个疯子一样爱着您。”

巴扎罗夫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您误会了我的意思。”她连忙惊惶地低声说。

巴扎罗夫咬着嘴唇,走出去了。

第二天,巴扎罗夫同阿尔卡狄一起坐上马车驶向他父亲的那个村子。远远地他们看见了一个瘦长的人正站在小小宅子门前的台阶上向这边马路上望着。

马站住了。“下车来,让我抱抱你。”巴扎罗夫父亲说。“叶纽莎,叶纽莎,”一个女人的声音颤抖着,这是他的母亲。

午饭过后,瓦西里带他们欣赏园子的黄昏景色,他很想同儿子谈谈,可是巴扎罗夫听什么都不感兴趣,不久就打起哈欠来。

第二天,阿尔卡狄起得很早。瓦西里早已在起劲地挖他的菜园了,他看到这年轻客人过来,便放下手中的工具,和客人聊起巴扎罗夫:

“我应当告诉你,我崇拜我儿子,我的老妻不用提了,可是我也不敢在他面前表露我的感情,因为他不喜欢这样。有些人因为他性格坚强,不满意他,可是像他这样的年轻人能用平常的尺度来衡量吗?”

尽管巴扎罗夫的父母这样地爱他,这样地希望他多住一些时候,他还是认为在这儿呆不下去了。他认为他的父母打扰得太多了,他无法安心工作,因此住了三天之后,他决定告诉瓦西里,他要走了。

第二天,全家充满着忧郁、沮丧的气氛,瓦西里没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悲哀,阿利娜轻轻地哭着。

马跑起来了,铃子在响,车轮在转动。

“他丢开我们了,”老父亲喃喃地说,然后这两位老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着。

我们的两位朋友突然决定把车驶向尼古尔斯科耶。但是他们很快发现奥津左娃对他们回来是不大高兴的。他们连忙申明: 他们是路过这儿,顺便来拜访她的。

四小时后,他们又坐上马车,第二天傍晚他们平安地到达玛利因诺。玛利因诺的每个人看见他们回来都很高兴。

巴扎罗夫一到这儿便继续研究起他的青蛙、纤毛虫同化合物。他没有介意阿尔卡狄又回到尼古尔斯科耶。这个时候他十分喜欢和费涅奇卡在一起,费涅奇卡也喜欢巴扎罗夫,但是她十分害怕,巴威尔常常在背后观察她。

一天早晨,巴扎罗夫散步回来,遇上了费涅奇卡。他们在一起坐了下来天南海北地谈着。他吻了她一下,突然他们背后发出一声干咳,巴威尔正用阴郁的眼睛看着他们。

两个多小时以后,巴威尔去敲巴扎罗夫的门。“我决定要跟你决斗。”他说。巴扎罗夫根本弄不明白,但他还是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巴威尔和巴扎罗夫早早到了林子里。他们每人拿着一支手枪,决斗开始了。巴扎罗夫首先听到一颗子弹从耳朵边呼啸而过,然后他扳了枪机。巴威尔颤抖了一下,血顺着他的裤管流了下来。

一小时后,巴威尔躺在床上。这天晚上,他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你是不是觉得费涅奇卡有点像奈利,就是那个P公爵夫人。”他说。

第二天早晨,巴扎罗夫收拾好行李走了。他没有向费涅奇卡告别,只隔着窗子跟她对望了一眼。

一天早晨,费涅奇卡像往常一样给巴威尔送茶进来,她正准备退出去,巴威尔把她留住了。她害怕极了,但是今天他说话很友好,而且第一次唤她费涅奇卡,最后他握住她的手,放到他的唇边。

在尼古尔斯科耶,阿尔卡狄和卡契雅越来越亲密了。这一天,他们正在园子里聊天,管事过来报告说巴扎罗夫在等他。阿尔卡狄预料到家里出了事,果然巴扎罗夫告诉了他决斗那件事。

卡契雅终于答应了阿尔卡狄的爱,他立即写了一张信笺给奥津左娃,求她答应她妹妹的婚事。这使巴扎罗夫幸灾乐祸起来,但是,不久他还是决定离开这儿,“我们欺骗自己是没有用的,我们这次是永别了。”他临行时对奥津左娃说。

车子辘辘地响着走了。

巴扎罗夫的归来自然给他的父母带来莫大的幸福。巴扎罗夫又在家中潜心地搞他的研究,也常常帮助爸爸治疗一些求医的人。瓦西里高兴极了,虽然儿子常用刻毒的话挖苦他,他却感到快活。

一天,巴扎罗夫走到他父亲的房里,问他父亲有没有硝酸银,因为他解剖那位伤寒病人尸体时不慎划破了手。瓦西里的脸顿时变得煞白,他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跑进书房拿了一块硝酸银回来。

一天,又是一天,瓦西里总是找各种借口到儿子的房里来,看他是不是有转机。

“一切传染的征候都有了。”最后巴扎罗夫告诉了他父亲,一切都无法挽留住他了。

这一天,巴扎罗夫看着站在床边的父亲说:“我想求您办一桩事,趁我现在脑子还清醒的时候,差一个人去见奥津左娃,就说巴扎罗夫差人来问候她,他要死了。”

老人差人去了,时间过得很快,窗外已响起了一阵马车的声音。“我是奥津左娃。”车里走下一位太太来,她还带了一个医生,但是一切治疗都无济于事。

“您会忘掉我的,”巴扎罗夫说,“死人不是活人的朋友……”

“永别了,”他突然用力地说,奥津左娃把嘴唇挨了挨他的前额。第二天,巴扎罗夫便死了。瓦西里嘶叫着,手握成拳头在空中挥舞。阿利娜带着满脸的泪痕,抱住他的脖子,两人一齐跪倒在地上。

六个月过去了,这个地区的教堂举行了两对夫妇的婚礼——阿尔卡狄和卡契雅,尼古拉同费涅奇卡的婚礼。一个星期以后,尼古拉为他的哥哥饯行,他的哥哥要到莫斯科去。奥津左娃参加了她妹妹的婚礼以后也到莫斯科去了。

不久,安娜也嫁了人,但不是为了爱情。尼古拉从莫斯科到外国休养去了,基尔沙诺夫父子一直住在玛利因诺,他们的事业也有了好转。只有巴扎罗夫静静地躺在一个偏僻角落里的一个乡村的公墓里,留下他的父母祈告他,追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