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Alfred the Great 849—901),英国国王。他在位时为反抗丹麦人的入侵,保卫国土进行了艰苦的斗争,为挽救英格兰的衰落做出了很有成效的努力,他因其文治武功成为英国历史上的一个伟大人物,并被后世所传颂。
公元八世纪末,诺曼人(北欧人)开始侵扰英国。诺曼人在英国历史上不加分别地被称为丹麦人,因为入侵英国的北欧人大多来自丹麦。诺曼人的侵扰绵延300年之久,所以反抗丹麦人也成了所有撒克逊英国国王的任务。阿尔弗雷德的祖父埃格伯特,亦即统一英格兰的第一位国王,在公元835年曾击败了丹麦人和威尔士人的联合进攻,使八年中前线无战事。但是,到了公元865年,丹麦人又组织了一支他们称之为“大军”的兵力由根兹伦率领大举入侵不列颠。东盎格里亚、诺森伯里亚和麦西亚相继沦陷。不久,丹麦人溯泰晤士河而上,直抵西撒克逊王国的心脏——可以俯视白马溪谷的高地。西撒克逊王国拼死抵抗,才把丹麦人从阿什当击退。在这个千钧一发的关头,国王伊塞尔雷德暴卒,将反击敌人新攻势的艰巨任务留给他的年轻的弟弟阿尔弗雷德(时年22岁)。
公元871年,阿尔弗雷德登位。他的第一任务就是保卫国土不受侵犯。其时,丹麦军前锋已抵威尔顿,悉众大举,锐不可当。西撒克逊王国的军队,节节败退。后来,阿尔弗雷德亲临战阵,身先士卒,总算打了一个胜仗,迫使丹麦军与之媾和。媾和条件是:丹麦军从西撒克逊王国的领地上撤退,而阿尔弗雷德不得在其境外地区干扰丹麦人的行动。战争打成平局。这是西撒克逊王国与丹麦人分割英格兰的第一个回合。
丹麦军的撤退,纯系缓兵之计。因为它连年战争,占地太广,需要整顿后方,先在已占领的土地上站稳脚跟,再图新的进攻。事情果然如此。公元876年,丹麦军突然偷袭西撒克逊王国的要塞瓦伦汉,且乘黑夜进占埃克塞特,企图联结威尔士人,并力进攻西撒克逊王国。阿尔弗雷德水陆受敌,国运垂危,他一面派兵围困埃克塞特城,一面截断丹麦舰队对该城的增援。事有凑巧,正当丹麦舰队准备前往埃克塞特城解围时, 途中忽遇暴风巨浪,在斯沃尼奇触礁沉没。埃克塞特城因缺粮投降。丹麦人再次发誓从威塞克斯撤退。
实际上,丹麦军只撤退到格劳斯特,而且援军源源开来,准备一举灭亡西撒克逊王国。公元875年,丹麦军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占领奇普纳姆;当地军队有的逃亡,有的投降。阿尔弗雷德孤立无援,不得不退至帕雷特河的沼泽地带,隐匿在艾瑟尔尼的一家农屋里面。但是,他是一个刚毅勇敢的君主,胜不骄,败不馁。在六个月的艰苦岁月中,他一直和几个始终效忠于他的将领商筹退兵之策。公元878年5月间,他聚集一支强大的军队克复威尔特郡,打了一次大胜仗,并且围困艾丁顿达14日之久。丹麦军首脑被迫在萨默塞特的韦德摩签订和约一这叫“阿尔弗雷德与根兹伦和约”,亦称“韦德摩和约”。和约规定,将英格兰划分为两半,以从伦敦沿有名的瓦特林大路到切斯特为界,界线之北命名为“丹麦法实施区”,界线之南为阿尔弗雷德的王国,包括威塞克斯、苏塞克斯、肯特和西部麦西亚;根兹伦须举行基督教的洗礼,线北居民须归依基督教;伦敦属西撒克逊王国。
阿尔弗雷德料定“韦德摩和约”是靠不住的;丹麦人虎视眈眈,不可不提高警惕。于是,他派遣他的女婿伊塞尔雷德北守边疆,提防丹麦人犯境。海上防卫比陆上防卫难。他下令赶造战舰,提防丹麦人从海上入侵。在他的儿子继登王位之时,西撒克逊王国已拥有一支100艘船的舰队,足以控制英吉利海峡。
阿尔弗雷德的功绩不仅在于巩固王国的国防,更重要的在于安定国内的封建社会秩序。约于公元890年,他以摩西十诫为基础,从“伊尼法律”和“奥发法律”中择其适合本国目前国情的条文,编成一套新的法典。依此法典,教会与国家共同执行法律:郡长与主教不仅并肩作战,保护国家利益,而且在法庭上并肩而坐,审判罪犯;在“百人集会”和“郡集会”上,贵族和自由民一律平等。从此,不同阶层的人由不同的法律处理这种部落时代的习惯,就一去不复返了。
阿尔弗雷德的治国方针在六年的和平日子里取得了辉煌的成就。这在击败海盗的重新进攻方面反映出来。当时,有一支来自高卢的丹麦军循泰晤士河推进,直抵罗切斯特;同时,丹麦的根兹伦王国也撕毁了韦德摩和约,卷土重来。但是,无论从陆上来还是从海上来的入侵者,都被阿尔弗雷德所粉碎。公元886年,缔结了新的条约。依此条约,西撒克逊王国的边疆推进到根兹伦王国境内,并且夺取半个东撤克逊王国的旧地。从这时起,阿尔弗雷德军威大震,人心归附。他又得从事于国内的恢复和建设。
第七世纪和第八世纪是盎格鲁·撒克逊文化的“黄金时代”。南北双方学者,少长咸集,群贤毕至,如西奥多、哈德良、艾尔德汉姆、比德、阿尔昆等等,办学校、设教堂、建修道院,并从欧洲大陆搜集拉丁名著。研究学术,蔚然成风。但是,由于诺曼人的多次入侵, 英国在文化上、物质上受到严重的破坏。 到阿尔弗雷德时期,在威塞克斯,已无教育可言。文盲占人口的绝大多数,研究学问的人寥寥无几。阿尔弗雷德在其所翻译教皇格利哥里的《教士守则》的序言中感叹说:
“以往,我们国境以外的人都来到我国寻求智慧;如今,如果我要想得到智慧的话,我们就得到国外去求教了。在英格兰人当中,学问大大衰落, 以致在洪巴河的这一边连一个有学问的人都没有;我猜想在河之北也不会有很多人能够理解弥撒的仪式,或者将拉丁文翻译为英文。不,不能。在我登位之初,我记不起泰晤士河之南还有什么人能够解释英语的祈祷书。”
阿尔弗雷德从来不以博古通今自诩。他虚心求教于他国的学者。威尔士的阿塞、麦西亚的普雷格蒙德和魏弗兹,圣阿姆的格里姆彼尔德以及易北河口附近的老撒克逊人约翰,都是他用厚礼聘请来的。这批学者对阿尔弗雷德文化水平和文学修养的提高起着很大的作用。特别是阿塞,他自由出入宫廷,专门教授阿尔弗雷德学习拉丁文和拉丁文著作。后来,阿塞写了一部《阿尔弗雷德国王传》,他在歌颂国王的发奋努力之时说:
“正义总是在微薄的基础上一点一滴地增加起来的。蜜蜂为了采蜜,飞遍远近辽阔的沼泽地带,不休息,不停顿。国王也和蜜蜂一样,在圣经中采集各色各样的小小花朵,填满了他的心灵蜂窝。”
就这样,阿尔弗雷德自己也就变成了一个学者。他在文化教育方面的功绩:一是他翻译了教皇格利哥里的《教士守则》,他称这本书为《牧人手册》。他说,他翻译这部书的目的在于帮助“年轻的英格兰自由民、有产者的儿子在他们年幼时期还未就业之前就得专心致志于学问,就能首先学会阅读英语著作的本领。”二是他翻译和编辑第五世纪西班牙历史学家和神学家奥罗西斯的历史著作。这部著作叙述从巴比伦建国之时起至阿拉里克侵占罗马之时为止的历史。阿尔弗雷德认为,年轻人要想有学问,首先就该对过去的历史有所了解。三是他翻译了高僧比德的《英格兰教会史》。我们现在之所以能够了解盎格鲁·撒克逊时代英格兰的一般历史,应该归功于这部书的翻译。四是他翻译了罗马哲学家波伊西斯(475—525)的《哲学的慰藉》。他翻译和熟读这部书的目的,与其说是为了教育自由民,还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在艰苦奋斗的岁月里从这部书的哲理中得到慰藉。五是他下令编纂和亲自参加编纂《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这是用盎格鲁·撒克逊语言写的第一部历史著作,它记载每一年的重大事件,是后代历史学家研究那个时代的必读之书。
阿尔弗雷德晚年集中于联络一切可以联络的国家,在利益共同的基础上结成同盟,以对付北欧海盗的袭击。公元901年,他溘然长逝。后世历史学家几乎众口一词,歌颂他的功绩。哈利逊写道:
“本国历史学家——连同许多国家和各种不同学派的历史学家——都一致公认,我们英国的阿尔弗雷德是在有记载的历史上唯一完美无缺的活动家。……历史上所载的一切名字中,惟有我们英国的阿尔弗雷德的历史是没有污点和弱点的——在天才、雅量、勇敢、纯洁的道德、智力、实践的智慧、灵魂的美丽方面,他可以放入最伟大的人物的行列。在他的一生经历中, 自幼至死,我们找不出一点非崇高和无启发性的特点。他的一言一行,堪称白璧无瑕。”
哈利逊对阿尔弗雷德的评价,似嫌过高。阿尔弗雷德毕竟是一个封建剥削阶级的首脑,不能说他“白璧无瑕”。后世之所以称颂他,只是因为他在封建时代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英明君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