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勒斯





让·饶勒斯(Jean Jaures,1859—1914),法国和国际社会主义运动的著名活动家,法国社会党的领导人之一,历史学家和哲学家,曾为反对军国主义和帝国主义战争威胁进行不懈的斗争,最后遭到反动派的杀害。

1859年9月3日,饶勒斯出生于法国塔尔纳省加斯特尔市的一个资产阶级家庭。他的外祖父是一家制呢厂的厂主。父亲茹尔·饶勒斯境遇不佳,做过小商,后因健康不好而弃商务农,迁居离加斯特尔市数公里的小庄园费迪亚。少年时代的乡村生活使饶勒斯同劳动人民有了较多的接触,这对他后来的思想发展有很大影响。他在中学快毕业时,本来准备报考邮局职员,因学习成绩优异,被教育部一位督学发现,送入圣巴伯中学深造。1878年6月,在中学会考中获得一等奖,同年7月,进入巴黎高等师范学校希腊文学和哲学系。1881年7月大学毕业,取得了担任哲学教师的学衔。此后回到家乡阿耳比中学任教,1883年又到图卢兹大学任讲师。

当时,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刚建立不久,保皇派和教权派仍相当活跃。作为资产阶级共和派甘必大和茹尔·费里的热情拥护者,年青的饶勒斯在1885年议会选举中被推举为阿耳比共和派联盟的候选人并第一次当选为众议员,从此开始了长达21年之久的议员生涯(中间有两度落选)。

在1885—1889年间,饶勒斯在议会中采取资产阶级共和派的立场。他在1886年曾投票反对社会主义者就德卡兹维耳矿工罢工问题提出的决议案。他还支持法国政府对越南的殖民远征。但是,当他认为共和制度遭到威胁时,他就起来坚决保卫共和制,因此,在布朗热危机时期,他坚定地反对布朗热将军的冒险活动。

1889年9月,饶勒斯在议会选举中落选后,回到图卢兹大学任教,并准备写作哲学论文。他开始研读马克思的著作并逐渐转向社会主义。他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一些观点,但企图把马克思主义同其它的学说调和起来。

1892年2—3月,饶勒斯在巴黎大学宣读了两篇哲学论文:《论德国社会主义的起源》和《论感觉世界的真实性》。他认为德国社会主义思想起源于路德、费希特、康德和黑格尔的唯心主义。他承认资本主义由于其不可克服的内在矛盾,必然要走向灭亡,最后被社会主义取代;但资本主义不会自动消灭,只有用理想的力量唤起人们对未来的向往才能促使社会主义到来。因此,他认为当务之急是开展广泛的教育运动,使人们了解历史的过程,通过合作和施行正义,结束阶级冲突,最后消灭有制。后来他在1894年发表的《唯心史观和唯物史观》这篇讲演中进一步发挥了他的哲学折中主义观点。他声称:“我不能同意马克思的这个看法:一切宗教、政治、道德的观点只是经济现象的反映。”他认为“唯物史观并不妨碍对历史作唯心主义的解释。”

1892年3月底,饶勒斯在图卢兹同法国工人党的领导人盖得会晤。饶勒斯向盖得提出“通过共和制和建立集体财产的办法,把生产资料交给劳动者,消灭雇佣劳动,使无产阶级得到彻底解放”。盖得笑了一笑,简单地答道:“无产阶级道路已经选定,这就是阶级斗争。”饶勒斯坚持自己的看法,没有加入法国工人党。

同年8至11月,卡尔莫矿工举行了长达三个月的大罢工,抗议矿主无理开除当选为卡尔莫市长的矿工卡尔维亚克。政府派遣军队前去镇压。饶勒斯坚持支持卡尔莫矿工的斗争,他在报上多次发表文章揭露资本家破坏罢工的阴谋。最后罢工工人取得了胜利,矿主索拉热侯爵在道义上和政治上都遭到惨败,这位身为议员的资本家不得不提出辞呈。工人们决定推举一位能坚决捍卫他们利益的候选人,想到了在罢工期间同他们并肩战斗的饶勒斯,征询了他的意见。饶勒斯欣然同意,并决定以法国工人党的纲领作为竞选纲领。选举结果饶勒斯获胜。

当时法国社会主义运动正处于蓬勃发展的过程中,但在组织上还没有统一起来,盖得派、可能派、布朗基派、阿列曼派和独立社会党人等派别同时并存。在1893年的议会选举中社会主义者取得了重大胜利,在议会中占有50个左右的席位,组成了法国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党团。饶勒斯属于独立社会党人这一派,在议会党团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擅长演说,博学多才。在巴拿马运河公司舞弊案被揭发后,饶勒斯曾多次在议会讲坛上谴责金融寡头和资产阶级政客狼狈为奸、侵吞国库的罪恶行径。1893年11月杜毕伊内阁上台后,饶勒斯在议会中严厉地抨击了这个内阁的反社会主义政策。杜毕伊内阁不久以后就垮了台。

1894年,昂赞的大煤矿主卡齐米尔—佩里埃当选为法国总统,这是一个不学无术、崇尚虚荣的反动家伙。社会党人惹罗—里夏尔在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打倒卡齐米尔!》的小品文,对这位总统作了辛辣的讽刺。法庭指控惹罗—里夏尔犯了侮辱罪。饶勒斯出庭为他辩护,并对总统的丑行及其剥削家史作了无情揭露。他指出,惹罗—里夏尔号召工人起来打倒卡齐米尔—佩里埃,建立一个“劳动者共和国”,是他不容侵犯的神圣权利。但是法庭最后仍判处惹罗—里夏尔一年徒刑和3,000法郎的罚款。然而,惹罗—里夏尔在狱中服刑时,在巴黎的议会选举中被推举为候选人,并当选为众议员。这对反动势力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几天之后,卡齐米尔—佩里埃被迫辞去总统职务,狼狈地溜出了爱丽舍宫。从此饶勒斯的声誉大振。

1894年,法国总参谋部犹太籍军官德雷福斯被控出卖军事机密,并被军事法庭判处无期徒刑。但后来发现,真正的罪犯是另一名军官埃斯特哈齐。可是反动军事当局借口维护军队威信,拒绝释放无辜的德雷福斯。反动的军国主义者、教权派、保皇派和民族沙文主义者利用这一事件煽动民族主义情绪,反对共和制度。著名作家左拉发表了题为《我控诉》的公开信,揭露总参谋部的卑鄙勾当,要求重审这一案件。法国迅速分裂成德雷福斯派和反德雷福斯派两大营垒,陷入了一场严重的政治危机。在对待这一案件的态度上,饶勒斯起初有过犹豫动摇,但很快就站到德雷福斯派一边。1898年2月,饶勒斯出庭为左拉作证。当他从法庭回到议会的时候,盖得向他热烈祝贺,并对他说:“饶勒斯,我爱你,因为你的行动永远同你的思想是一致的。”饶勒斯还在《小共和国报》上连续发表了题为《证据》的一组文章,以犀利的笔锋揭露反动派的阴谋,证明德雷福斯是无辜者。罗莎·卢森堡曾高度评价饶勒斯在德雷福斯案件中的立场。她指出:“饶勒斯是对的。德雷福斯案件唤起了法国所有隐蔽的反动力量……饶勒斯及其朋友们引导工人们投入了斗争,从而在法国社会主义史上开辟了一个新时期。”但是,饶勒斯在斗争中同资产阶级共和派结盟时忘记了无产阶级的独立政策,没有同时揭露资本主义制度的实质,这是他的不足之处。

由于饶勒斯在德雷福斯案件中采取的坚决捍卫共和国、反对一切反动势力的立场,他在1898年5月举行的议会选举中受到教权派和民族沙文主义者的猛烈攻击,因此没有当选。此后,他同惹罗—里夏尔一起担任《小共和国报》政治部主编。

从1898年起,饶勒斯应出版家鲁夫的邀请担任多卷本的《社会主义史》主编。他亲自撰写了开头的四卷《社会主义的法国革命史》,于1900—1903年间陆续出版。他在这部著作中十分重视大革命的经济史和社会史方面的研究,引用了十分丰富的材料,对后来法国革命史的研究有重大的影响。当代法国的著名历史学家索布尔把饶勒斯的这部著作誉为“科学的丰碑”。

1899年6月,在德雷福斯案件引起的国内政治危机日益加深的情况下,法国资产阶级统治集团决定改变策略,企图用欺骗手段摆脱这一危机。6月22日,组成了以资产阶级共和党人瓦尔德克—卢梭为首的所谓“保卫共和国”内阁。独立社会党人米勒兰未经党组织的同意擅自加入这一内阁,同镇压巴黎公社的刽子手加利费携手合作。米勒兰入阁是“在真正全国的广大范围内运用修正主义政治策略的最大尝试”。①饶勒斯坚决支持米勒兰入阁。他认为,鉴于共和国处于危急之中,社会党人加入资产阶级政府,以捍卫共和制度,这是无可非议的。在1899年12月召开的法国各社会主义组织第一次全体代表大会上,饶勒斯继续为自己的错误立场辩护。他提出了一个决议案,但遭到了大会的否决。列宁后来在评价饶勒斯在米勒兰事件中的立场时曾指出,应当把主观动机和客观历史条件严格区别开来。“主观上,饶勒斯是为了拯救共和制才同资产阶级民主派结成联盟。这种‘尝试’的客观条件是:共和制在法国已是既成事实,而没有任何严重危险威胁着它”。②饶勒斯“错误地在争取共和国这个主观目的的掩盖下拜倒于资产阶级的社会改良之前”③,就必然给法国社会主义运动带来极大的损害。

1900年9月,饶勒斯出席了在巴黎举行的第二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在这次大会上,革命派和机会主义派围绕米勒兰入阁问题展开激烈的斗争。饶勒斯施展了自己的全部辩才来为米勒兰的叛卖行为辩护,力图证明米勒兰入阁是社会党强大的表现,是“在政治上剥夺资产阶级的开始”。

在紧接着第二国际巴黎代表大会之后召开的法国各社会主义组织第二次全体代表大会上,盖得派和饶勒斯派公开决裂了。盖得派退出了会场。1902年9月,法国工人党(盖得派)、革命社会主义党(布朗基派)、革命共产主义同盟(格鲁西埃、德让德等)以及一些自治联合会在科芒特里举行的代表大会上正式成立了法兰西社会党。而以饶勒斯为首的独立社会党人联盟则同社会主义工人联合会(可能派)、革命社会主义工人党(阿列曼派)等组成了法国社会党,并于1902年3月的图尔代表大会上通过了党的原则声明、竞选纲领和党章。这样,在法国形成了两个社会党互相对垒的局面。

1902年4月,饶勒斯在卡尔莫的议会选举中击败了对手索拉热侯爵,重新当选为众议员。他在议会中同资产阶级激进党人结成了左翼联盟,并于1903年1月当选为众议院副议长。1903年年底,由于同惹罗—里夏尔发生分歧,他退出了《小共和国报》编辑部,翌年4月18日他创办了《人道报》,该报后来成为法国社会党的中央机关报。

1904年8月,饶勒斯出席了第二国际阿姆斯特丹代表大会。米勒兰入阁问题再一次成为争论的中心。在讨论“社会党政策的国际准则”这一议程时,饶勒斯在发言中继续为米勒兰主义辩护,反对盖得提出的以德国社会民主党德累斯顿决议为基础的提案。饶勒斯的错误立场受到倍倍尔的严厉批判。倍倍尔指出,饶勒斯支持米勒兰是他“给国际社会主义设下的最危险的陷阱”。大会通过了反对修正主义的德累斯顿决议案并要求法国各社会主义派别实行统一。

根据阿姆斯特丹代表大会的决议,饶勒斯于1905年1月退出了左翼联盟。法国的两个社会党也于1905年4月在巴黎环球大厅举行的代表大会上合并,成立了统一的法国社会党(工人国际法国支部)。饶勒斯成了该党的主要领导人。

二十世纪初,帝国主义列强为了重新瓜分世界,争夺霸权,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斗争。欧洲上空乌云密布,形势日趋紧张。在这一时期,饶勒斯积极投入了反对军国主义和帝国主义掠夺政策的斗争。他在报刊上和各种集会上揭露好战势力的战争阴谋,呼吁各国无产阶级采取一致行动阻止战争的爆发。他坚决支持1905年俄国革命,在《人道报》上连续发表文章谴责沙皇政府对革命人民的血腥镇压。

1905年7月,饶勒斯应德国社会民主党的邀请准备前往柏林发表演说,但德国政府禁止他入境。于是7月9日饶勒斯把自己的演讲稿同时发表在《人道报》和德国社会民主党机关报《前进报》上。饶勒斯指出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无产阶级必须坚持不懈地同战争危险作斗争。他说:“我们社会主义者不害怕战争。如果战争爆发的话,我们将面对现实,促使事态朝着有利于民族独立、民族解放和无产阶级摆脱奴役的方向发展。”1906年俄国沙皇政府曾企图以20万法郎的巨款收买饶勒斯,要求他不再在报刊上反对法国政府给予沙皇俄国贷款,但遭到了饶勒斯的坚决拒绝。

1907年8月,饶勒斯出席了第二国际斯图加特代表大会,并参加了关于军国主义和国际冲突问题的决议起草委员会。他同瓦扬一起提出的决议案号召采取一切手段来反对战争,直到群众性罢工。但是这个决议案还主张处于防御地位的国家的无产阶级要起来“保卫祖国”,也就是保卫资产阶级的祖国。大会没有接受饶勒斯的这个提案,而是通过了经过列宁和卢森堡修正的倍倍尔决议案。列宁的修正案指出,必须利用战争引起的危机加速资产阶级的崩溃。饶勒斯也投票赞成这一修正案。

饶勒斯坚决反对法国在摩洛哥和其它地区推行的殖民政策。从1903年到1913年这10年间,饶勒斯在议会中发表了数十篇演说,在报纸上写了成百篇文章,抨击了法国殖民主义者对摩洛哥人民的残酷压榨,并揭露了大金融集团和工业公司在推行殖民扩张政策中所扮演的角色。

1901年,饶勒斯发表了《新军队》一书,作为向议会提出的一项改革军队的法案的论据。他分析了法国军队的历史和现状,并指出,为了使军队不同民族处于对立地位,而是融为一体,必须从根本上加以改组。他还指出,归根到底,只有社会主义制度才能保证国家的真正安全。

1912年10月,巴尔干战争爆发,欧洲局势岌岌可危。同年11月,饶勒斯出席了第二国际巴塞尔非常代表大会,并在会上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号召各国人民联合起来,反对军国主义和战争威胁。他参加了著名的巴塞尔反战宣言的起草工作。

但是,饶勒斯对帝国主义的战争和侵略实质并没有清楚的认识。他还对帝国主义列强抱有幻想。他企图以“国际仲裁”的方法解决国际争端,并且主张在国际范围内建立一个“和平联盟”,鼓吹和平主义。这是他在对待帝国主义和战争问题上的局限性。

饶勒斯是中国人民的朋友,对中国人民的反帝斗争曾寄予极大的同情。他曾多次无情地揭露帝国主义列强掠夺、瓜分中国的罪恶活动。他指出,八国联军对中国的侵略“犯下了累累罪行”。他积极支持和高度评价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运动,并且相信中国人民反对封建制度和帝国主义列强的斗争一定会取得胜利。

饶勒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一直在为阻止战争的爆发而奔走呼号。反动派对他威胁利诱,造谣中伤,但丝毫没有动摇他的斗志。他成了帝国主义者发动世界大战的一个障碍。于是敌人决定对他下毒手。1914年7月31日下午,饶勒斯在巴黎克罗瓦松咖啡馆进晚餐时遭到了沙文主义者拉乌尔·维兰的杀害,终年5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