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奥兰治(William Orange,1533—1584),尼德兰著名的爱国贵族,尼德兰革命中的政治活动家,荷兰国家首任执政。
威廉于1533年4月25日生于德国拿骚邦的迪伦堡,其先辈一直任拿骚伯爵。十三世纪末,威廉家的先人阿道夫一度当选为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1292—1298)。十五世纪,这个家族由于婚姻关系在尼德兰的弗兰德尔、不拉奔、荷兰和卢森堡一带拥有大片领地。十六世纪初,威廉·奥兰治的伯父亨利继承在尼德兰的领地,并被德皇查理五世任命为荷兰总督,其父袭任拿骚伯爵。亨利娶奥兰治公爵之女为妻。1530年,亨利之子雷内以外孙资格继承奥兰治公爵,同时兼荷兰总督。1544年,雷内奉查理五世命率军攻打法国,力竭战死。同年,年方11岁的威廉经查理五世特准继承堂兄雷内的爵位和财产,从此这位没有到过奥兰治的少年成了奥兰治亲王。奥兰治是法国南部阿维农附近的一个小独立公国,面积不足40,000英亩,人口12,000,后来在路易十四时(1713)并入法国。
从1544年起,威廉遵父命去布鲁塞尔,在尼德兰的宫廷里接受教育,共达九年之久。威廉父母都宗路德教,他的导师却是红衣主教佩里诺特,对他灌输的是天主教那一套东西。威廉聪明,能讲法、德、西班牙、佛来米和拉丁语,颇受查理五世器重,被留在身旁任侍从官,经常陪同接见外宾和参加国务会议。1551年7月,由查理五世作媒,威廉同尼德兰大贵族、伯伦伯爵的女继承人,埃格蒙特的安妮结婚。因这个婚姻,他又得到尼德兰几处领地。威廉长期生活在尼德兰,也由于他的家世渊源,他对尼德兰有深厚的感情。正如他后来(1581年)在辩护书中所说,他在尼德兰并不是外国人,尼德兰也是他的祖国。
此后数年,威廉在德军中任职,多次领兵在尼德兰法国边境与法军周旋,为查理五世立下汗马功劳。1555年10月,查理五世在布鲁塞尔由威廉扶持着出席退位式。这是威廉的特殊荣誉。查理退位后,其弟斐迪南一世继任神圣罗马皇帝,儿子腓力二世继承西班牙王位并统治尼德兰。腓力统治之初,威廉仍然官运亨通。就在1555年,威廉和格兰维尔、埃格蒙特伯爵等几名显贵被任命为国务会议成员。翌年元月,腓力亲自授予他西班牙最高奖章金羊毛勋章;威廉成为最高级的骑士。1556年8月,威廉领兵大败法军于巴黎附近的圣昆廷。不久(1559年),威廉被任命为荷兰、西兰和乌特勒支等地的总督。大约在此同时,其父身死,威廉以长子身分又承袭了拿骚伯爵。威廉从西班牙统治者那里所邀受的恩宠,我们可从后来腓力二世在剥夺威廉公民权时所发布的公告中看到:“大家都熟知,我们的父皇先帝查理五世,在拿骚的威廉继承其堂兄奥兰治亲王一事上曾如何给以优遇,从威廉很年轻的时候起就如何予以提拔;熟知先帝故去后我们继续优遇他,任命他为荷兰、西兰、乌特勒支和勃艮第的总督,召他参加我们的国务会议,赠与他大量的荣誉和报酬。”这些都是事实。然而,威廉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他这样一位高官显贵,在事关民族独立的大是大非面前,大义凛然地站在尼德兰民族一边,同以腓力二世为代表的西班牙反动统治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成为受人景仰的著名的爱国贵族。
十六世纪的尼德兰资本主义关系已相当发达。从二十年代起,路德的著作已译成尼德兰语。五十年代末,加尔文教广泛流行。在劳动群众中,早有再洗礼派流传。查理五世对尼德兰横征暴敛,暴戾恣睢。1521年沃姆斯会议以后,查理五世在布鲁塞尔开始烧死路德教徒。后来,迫害连连升级。1550年颁布的惩治“异端”的血腥诏令,对稍与路德教、加尔文教有接触的人,甚至对阅读和讲解圣经的人,均以叛徒和破坏社会治安罪论处。若坚持不改,则一律烧死,财产籍没。包庇“异端”者,即或只有嫌疑,与其同罪。腓力二世上台后,确认并严格执行1550年诏令。这样,阶级矛盾,特别是民族矛盾,急剧激化。尼德兰广大人民群众,在西班牙大屠杀面前,无所畏惧地英勇斗争。1557年,威尼斯驻尼德兰大使写道:“尽管寒冷的气候使居民胆小,但当判处死刑的时候,他们都以罕见的勇气蔑视命运,这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
在人民斗争的推动下,威廉终于走上反抗西班牙反动统治的道路。
1559年3月,威廉以西班牙代表之一的身份赴法谈判,签订卡托-康布雷齐和约。为保证和约实施,同年夏威廉被派往巴黎为人质。原来和约有秘密条款,规定两国在镇压新教徒一事上相互支援。威廉在和法王接触中获悉此事后,接连两、三天沉默不语。后来,他以私事为名去布鲁塞尔,将秘密条款告知亲友。从此,他被称为“沉默的威廉”。威廉的沉默是对西班牙统治的无言抗议,表明他热爱苦难中的尼德兰国家和民族。他说:我极为同情我的祖国和人民,“从那时起,决心竭尽全力把西班牙暴徒逐出尼德兰。对此我毫不后悔,而且深信:我、我的同志们以及所有支持我们的人,为完成一件有意义的事业感到无尚光荣。”
1559年8月7日,腓力二世在根特召开尼德兰的三级会议。威廉联络埃格蒙特伯爵等人乘机提出减轻税收、撤出外国军队和禁止外国人担任尼德兰官吏等建议。威廉和埃格蒙特伯爵还禁止在其管辖的荷兰、西兰、乌特勒支、弗兰德尔和阿多瓦诸省迫害新教。对此腓力大惊,慌忙动身去弗里星根以便乘船回西班牙。腓力还命令威廉干掉几名同情新教的贵族和资产阶级分子。威廉拒绝执行,并说那是国家政府的事。腓力愤怒地抓住他的胳膊大叫:“不,那不是政府的事,而是你、只有你应该做的事。”
斗争一直继续着。1563年7月,威廉和埃格蒙特伯爵、荷恩上将要求撤除操纵国务会议的大贵族格兰维尔。次年,腓力迫于形势,召回格兰维尔。
1565年底,几名爱国贵族在布雷达成立“贵族同盟”。不久,有2,000多贵族在秘密协议上签字,一致谴责一小撮外国人的暴虐,谴责镇压异端的敕令和宗教裁判所。威廉暗中支持此事。
1566年4月,贵族同盟成员穿着乞丐装,系上讨饭袋,向总督请愿,要求停止迫害,立即召开三级会议讨论国内政治形势。总督拒绝,还有人骂他们是乞丐。这一来,更加激起尼德兰人的民族情绪,一场声势浩大的人民起义终于象火山一样爆发了。愤怒的群众冲进天主教教堂和修道院,破坏圣像,捣毁教堂内部的装饰。这就是著名的“破坏圣像运动”,它席卷了尼德兰17省中的12个省。这时候的威廉,虽然迫害过革命群众,但拒绝和西班牙当局同流合污。10月,威廉召开秘密会议于特尔蒙德,商量对策。有人主张立即起义,有人反对;威廉认为起义有道理,但建议进一步观察政府的动静。翌年8月,阿尔发带领大量西班牙军队开进布鲁塞尔。埃格蒙特伯爵、荷恩伯爵等人变节降敌。威廉带着一批亲信退往德国,利用国外新教势力继续斗争。1568年1月,阿尔发以叛国罪缺席审判威廉,并逮捕其长子。威廉不顾这些,仍然多方奔走,组织军队从南(阿多瓦)、东(灵堡)和北(哥罗宁根)三处攻入尼德兰。因战线太长,难以互相支援。南路、东路先被击败,只有北路暂时奏效。不久,阿尔发的援军赶到,北路也遭全军复没。
1572年4月1日,海上游击队占领西兰的不里尔城,从此北方革命进入高潮。7月,除阿姆斯特丹外,荷兰、西兰和整个尼德兰北方都从西班牙统治下解放出来。这时,远在德国的威廉,利用他的威信,也戏剧性地利用他荷兰、西兰总督的身份,一方面发表声明支持起义,另一方面派亲信去北方各地担任起义负责人,控制政权。同年7月15日,在多得勒支开会的荷兰省议会,决定继续承认威廉为荷兰、西兰总督,授予最高军政大权,并建议各省共举他为全尼德兰的摄政。
由于阶级的局限,威廉对革命的北方没有多大兴趣。他抱怨北方革命发生太早,妨碍了他准备采取的主要措施。他忙于向英、法求援,幻想这两个同西班牙矛盾很深的国家能支持尼德兰革命。1572年5月,威廉之弟路易在法国胡格诺派支援下攻占海诺特省会蒙斯。 7月,威廉亲率两万多人从杜塞尔多夫出发占领鲁尔蒙特。8月底渡麦士河占领卢文、梅克林,距蒙斯不远会师在望。8月24日,巴黎发生圣巴特勒穆大屠杀,答应援助威廉武器战马的科里尼将军身亡。这对威廉犹如晴天霹雳,军心动摇。9月11日夜,西班牙军队偷袭威廉大本营,威廉只身逃脱,从人均被杀害。威廉只好东渡莱茵,置路易于不顾。9月19日,路易投降,蒙斯陷落。走头无路的威廉,终于去尼德兰北方,住在荷兰的德尔夫特。10月21日,正式就任总督。
威廉到北方后,做了许多有益于革命的事情。1572年底,阿尔发在荷兰、西兰之间发动楔形攻势,企图隔开两省,然后各个击破。西班牙军队攻陷苏特芬和那顿后,包围哈连姆城。该城居民在弹尽粮绝的极端困难条件下,顽强抵抗。威廉激励市民坚守,同时派人向他的德国亲属求援,还派了几支部队前往营救。哈连姆陷落后,敌人又包围莱顿。莱顿距海六英里,地势低于海平面之下。在最困难的时候,1574年8月3日,威廉亲自指挥掘开海堤16处,使莱顿郊区变成泽国。敌人损失惨重,只好撤围。解围的第二天,威廉专程前往祝贺。
1574年11月,德尔夫特议会授予威廉拥有最高军政权力的总督称号,但有关税收和政府变动等大事应与议会协商。
1576年9月,布鲁塞尔举行起义推翻西班牙反动当局,从此南方革命进入高潮。这时,以威廉为首的贵族企图中止革命。为此,在威廉的操纵下在根特召开尼德兰17省都有代表参加的三级会议。他本人虽未出席会议,但不断给会议写信、提建议、发备忘录。他在给会议的信里说:“你们仅仅希望呈交西班牙国王一份共同的正式文件,告诉他决心维护你们国家的古老权利,从不能忍受的西班牙人暴政下解放出来,但仍然是陛下合法君权的臣民”。11月18日,会议通过的“根特和解协定”就是这个精神的产物。协定宣布废除阿尔发政府的法令,齐心协力驱逐西班牙人,但没有行动计划,更没有提出独立问题。荷兰、西兰的代表提议取缔天主教,得不到响应;协定最后规定等将来成立政府后再解决,目前维持现状。协定根本没有提到消灭封建土地所有制问题,而且宣布除荷兰、西兰外要恢复教会的财产,就是那两省也须付给原财产所有者以养老金。协定专门规定保障威廉的尊号、特权和财产不受侵犯。
南方的起义是自发的、分散的,没有统一领导。威廉乘机活动,夺取政权。1577年9月,他在欢呼声中来到布鲁塞尔;不久,被任命为不拉奔负责人。他在靠海的安特卫普建立他的总部。这时,除南方个别边远省分外,威廉的权力及于全尼德兰。
尼德兰南北两方政治经济的发展是极不平衡的,南方的反动贵族和天主教派仍积极支持西班牙。三级会议内部的代表成份也很复杂。在保守势力的影响下,1577年2月,三级会议竟和西班牙派来的新总督唐·璜缔结“永久敕令”,承认其合法身份。反动贵族还和德皇鲁道夫勾搭,企图把19岁的皇弟马赛厄斯大公引进尼德兰任总督。11月,三级会议对此予以承认。于是,布鲁塞尔和不拉奔、弗兰德尔诸城在威廉的支持下,纷纷反对。威廉的方针是既不同敌人同流合污,也不愿发动群众使革命深入。在革命阵营中推行这样的政策,就等于断送革命,1578年1月,西班牙乘机发动进攻。大败三级会议军于扎姆勃卢。威廉重向外国求援,他的密使又出现在伦敦和巴黎。英国怕同西班牙公开冲突,说服德国新教诸侯普法尔茨伯爵卡息米尔出兵。同年5月到8月,普法尔茨和法国军队又出现在尼德兰,但都未能挽回局势。
事情终于发展到公开摊牌的地步。1579年1月,阿多瓦和海诺特的反动贵族组织“阿拉斯联盟”,公开破坏根特协定,投降西班牙。尼德兰局势发生重大变化,西班牙在南方重新获得立足点。 1月23日,北方六省(盖尔德兰、苏特芬、荷兰、西兰、乌特勒支、弗里斯兰)和不拉奔、弗兰德尔新教徒的代表在乌特勒支达成协议,宣布“更加紧密地结成联盟”,永不分裂。从此奠定荷兰共和国的基础(1594年,格罗宁根省加入,总共有七省),称联省国家。威廉是成立联省国家的幕后策划人,他自己不出面,通过其弟约翰在前台活动。同年5月3日,威廉才在盟约上签字。1580年6月,腓力二世发布命令剥夺威廉公民权, 宣布他是“破坏社会和平的主犯”和“人类的公敌”,悬赏巨款捉拿。1581年2月,威廉用多种语言公布辩护书,表示这种无耻行径“只能使我高兴”。
1581年7月26日,威廉在海牙会议上宣布废黜腓力二世,正式独立。此即著名的“断绝关系法令”。法令的前言中说:“人人皆知,上帝命令君主珍爱其臣民,犹如牧人看管羊群。当君主没尽到这个职责,当他压迫其臣民,践踏他们的权利和自由并待之若奴隶时,那他就不是君主而是暴君。这样,三级会议应合法地废除他,而代之以别人。”威廉就任新国家的首任执政。
西班牙当局早就策划暗杀威廉的阴谋。1582年3月,威廉遭受雇于西班牙的一名青年的枪击,但幸免于死。此后两年,暗杀威廉的阴谋竟达五次之多。1584年7月10日,威廉被潜入家中的西班牙刺客连击三枪而逝世,葬于德尔夫特。第二年,威廉之子、18岁的莫里斯继任执政。